一见到徐阶的身影,崔府尹立马收住了声音,同时转过身去笑着跟徐阶打了声招呼:“子升兄,有劳了。”
打完招呼以后,他又转过头来,想接着跟夏言禀报下去。
然而,崔府尹这一回头,却发现夏言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双眼,很明显,他是不想让自己的徒弟听到这一段汇报的。
于是乎,在一阵错愕之后,崔府尹也赶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至于徐阶呢,显然,他对于当前的状况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故而只见他先是礼貌地朝崔府尹点了点头,随后便淡定从容的把两个茶盅分别摆放在了茶桌的两边。
等到两杯茶都倒好了以后,他又悄悄地转过身去,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却说徐阶这一走,夏言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接着,他就像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朝崔府尹吩咐道:
“云容啊,你继续说下去吧。”
“呃……,哦哦。”对于夏言师徒二人的这种古怪行为,崔府尹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适应,故而夏言的话音一落,他下意识的也愣怔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便把刚才的场景从自己的脑海中抹掉了,然后又兴冲冲的朝夏言再一次禀报道:
“夏大人,您可能做梦也想不到,除了我刚刚找到的那些人证物证以外,我居然在廖掌柜的卧室里面,还发现了两个绝密账本!
这两个账本真实地记录了韦善堂最近一年来的所有进货、销售记录,甚至连章农窗、刘槐水以及杜酉仇的分账记录,也明确的罗列其中呢。
可以毫不夸张说,有了这两个账本以后,杜酉仇的罪名也就算彻底被钉死了,而咱们的这一笔功劳嘛,也完全跑不掉啦!”
这一次,崔府尹的话说完之后,夏言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接着,他先是潇洒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袖子,随即便一边大笑着,一边朝崔府尹褒奖道:
“哈哈哈哈,云容啊,好好好,这件事儿做得确实漂亮,看来呀,你的的确确如传说中的那样,是办实事的一把好手啊。
我就说嘛,李时把你放在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上,属实是有点屈才了,照我看呐,以你的能力来说,你应该有更大的发展才对嘛。”
说完,夏言便饶有深意的看向了崔府尹。
而一看到夏言这个充满认可的眼神,崔府尹立马就心领神会了,他知道,这是夏言在邀他入伙呢,同时也向他许诺了未来一个重要的侍郎或尚书的位置呀。
于是乎,在得到了这样一个结论以后,崔府尹立刻像哈巴狗一样朝夏言表起了忠心:
“夏大人谬奖了,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说句真心话,下官能替大人做些事情,真的是三生有幸啊。
如果可能的话,下官愿意一生追随在夏大人的左右,还望夏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让下官能为您效犬马之劳。”
这段话一说完,崔府尹便十分谦卑的弯下了腰。
而在见到崔府尹这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以后,夏言也对他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于是乎,夏言站起身来便轻拍了崔府尹的肩膀两下,随即便重新坐到椅子上,一脸轻松地再次问道:
“云容贤弟,你再说说,那些相关的涉案人员,你都是怎么处理的呀?”
一听到夏言的这一声云容贤弟,再联想起他刚刚拍自己的那两下,崔府尹立马意识到,夏言这是已经接纳自己了呀。
于是,他心头一喜,接着便以自己人的身份,非常近亲地朝夏言回答道:
“启禀夏大人,那个韦善堂呢,我今早就已经派人查封了,里面的药材也送给太医院的左院判吴所谓去检验了。
至于韦善堂的大掌柜廖虚伟和那里面的学徒伙计呢,我亦是当场都缉拿归案了,还有那韦善堂的东家刘槐水,我也派赵通判去缉捕了。
另外,账本中所牵涉到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太医院生药库的执掌,杜酉仇的大徒弟章农窗呢。
由于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把他彻底定罪,所以我仅仅是让人把他家围了起来,并没有轻易去抓他,我准备等回头提审完廖虚伟和刘槐水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再有就是那位咱们此次的核心目标杜酉仇了,这个人嘛,我可做不了主,还得请大人您来定夺。”
说到这里,崔府尹用眼角的余光轻轻地瞄了夏言一眼,待见到夏言的眉头已经微微皱起以后,他便试探性的朝夏言问道:
“夏大人,您看……,我要不要也派人把他的院子给围起来呀?毕竟万一要是让这老家伙给跑了的话,那也是一件麻烦事儿啊。”
“不用不用。”崔府尹的话刚一问完,就见到夏言摆着手拒绝了他的请求,随后,夏言将头一抬,又充满和善地补充了一句:
“云容贤弟啊,这次的事情,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于去围杜酉仇的院子嘛,这不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你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说实在的,自打崔府尹和夏言打交道以来,他还从来没见过夏言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呢,
因此,夏言的话音一落,崔府尹的心里登时就变得美滋滋的,他觉得自己这一次踏上夏言的战船,简直是人生当中走得最对的一步棋了。
于是乎,他赶紧朝着夏言一拱手,又十分谦卑地回应道:“好的,一切听凭夏大人的吩咐。”
“嗯!”很明显,对于崔府尹的这种谦恭表态,夏言是相当满意的。
“至于该怎么处理那个杜酉仇嘛,其实呀,云容贤弟,你也知道的,这个老家伙说到底还是我的属下。
虽然说我在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待的并不久,他的那些贪腐问题也与我关系不大,但是权责所在,我也不能说一点责任都没有。
所以呢,究竟该怎么来处理他,这我就不好开口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进宫,让皇上来定夺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