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早已经决定了要要逃离太医院的他,此刻根本就不在乎章农窗的感受。
在陆远看来,这个向乞丐窝提供假药的混蛋完全不值得自己起身参拜,哪怕他将来会是自己的上司,那自己也完全没必要卑躬屈膝。
“大不了你就开除我啊!反正老子也不想在你们那里混了!另外,老子去太医院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能不能碰到你还两说呢,所以你有啥资格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哼哼!
说实在的,要不是因为怕连累到李四哥,老子现在就想上去给你几个大耳雷子,妈拉个巴子的,还想让我对你行礼,我呸!”
陆远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了章农窗一顿。
骂完之后,陆远更是摆出了一副极度惬意的姿势,他不仅在喝茶的时候发出了滋滋之声,甚至他的二郎腿都已经抖起来了。
而见到陆远这种轻蔑至极的动作,院子里的章农窗真是感到大为光火。
不过一想到临来之前师父对自己的嘱托,章农窗还是强压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接着他又佯装笑脸地再一次冲李四哥说道:
“啊呀呀,这位便是李四兄弟吧,不必拘礼,不必拘礼,你我皆是为穷苦百姓服务之人,又何分彼此呢?”
说到这里,章农窗凭空虚扶了李四哥一把,然后又继续说道:
“今日鄙人前来,乃是代我那不争气的师弟向诸位乡亲道歉来了。
前些时日,我杜师弟因为一些琐事与诸位父老兄弟起了摩擦,此事全是因我那师弟不谙世事,不知轻重,不懂礼法所致,现如今,我师父已经严厉地责罚他了,并且他也知道错了。
本来呢,我杜师弟是想亲自过来给大伙儿致歉的,无奈他现在有伤在身,故而特地让我过来代为转达他的歉意。
他说,都是因为他的年轻莽撞才导致沙窝的各位兄弟受了伤,还望沙窝里的父老能看在他诚心悔过的份上,原谅则个。”
说完,章农窗又认真地朝李四哥拱了拱手,做了致歉的手势。
而听到章农窗地这一番言辞之后,李四哥则是大感意外。
说实在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堂堂的太医院的院使,竟然会派人过来给他们这些穷乞丐道歉,而且他所派之人还是鼎鼎大名的章农窗。
因此,一时之间,李四哥的脑子里充满了错愕,只见他怔怔地望着章农窗,表情是一片木然,嘴里面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李四哥这一不说话,拱着手的章农窗不免有些下不来台了。
在他看来,乞丐窝的这个领头人真的是给脸不要脸啊,自己能够说一声抱歉,那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他居然还敢在那里端着架子,真的是小人得志,猖狂至极啊!!
不过生气归生气,该办的事儿还是得继续办完,故而,章农窗勉勉强强地咽了一口唾沫,又从徒弟手里接过了那几盒点心,然后便一边把点心向上提了提,一边假装诚恳地继续说道:
“当然了,我杜师弟自然不会就这么说说了事的,为了表示诚意,他还特地给李四兄弟带来了几盒点心,除此之外,外面的路口那里也有我们送来的五车粮米,以及一些棉被。
这些东西虽然算不上多,但至少也能说明我杜师弟致歉的心是诚恳的,因此,还请李四兄弟能够接纳,还望那些受伤的兄弟们能够海涵。”
这一次,随着章农窗的话音落下,李四哥也彻底缓醒过来了,只见他赶忙从章农窗的手里接过点心,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章大人,这怎么使得呢?其实,我们和杜少爷也没什么矛盾,那日的摩擦不过是双方的一时冲动而已,
如今杜少爷那头已经道歉了,而我们这头的兄弟也都挺后悔的,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就告一段落吧。
至于章大人所带来的那些粮米,我们是万不敢收的,毕竟杜少爷的身上也是受了伤的,我看要不这样吧,我就代他们收了这几盒点心算了。”
“欸,这有什么不能收的呢?”一看到李四哥的腰已经弯了下去,章农窗那种傲慢的劲儿又隐隐间爬上了脸颊。
只见他将腰身一挺,手往李四哥的肩膀上一拍,便神态倨傲地说道:
“李四兄弟,其实,这些粮米棉被都是些小东西,根本不值一提,你就放心地收下好了。
只要你能将沙窝这里的父老乡亲安抚好,不让他们去顺天府衙门告状,那么一切就都好说。
说实在的,现在也快年底了,顺天府那头也不希望出什么乱子,沙窝这头也需要平静,因此,两相安好就是最妥当的事儿了。
我们杜院使说了,只要贵处能一切风平浪静,那么等到来年开春儿的时候,他便会跟皇上申请,在你们这里设立粥厂。
如此一来,大伙儿的生计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如此可好?”
这一次,随着章农窗的话音落下,李四哥和陆远也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的来意。
说实在的,对于章农窗这种带着威胁的求和方式,李四哥的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陆远更是想当场回怼过去。
不过,生气是一回事儿,现实又是另一回事儿,他们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把难得的和平局面给弄僵了。
于是乎,陆远索性扭过头去权当做没听见章农窗的那番话,而李四哥则朝着章农窗一拱手,便声音恳切地答复道: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另外,还请章大人给杜少爷带个话,就说……”
李四哥这头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茫茫多的乞丐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并且这帮人一边走着,还一边呼喊着:
“李四哥,李四哥,是不是朝廷的人给咱们道歉来了?”
“不是我说呀,那帮瘪犊子,早就该来道歉了,来来来,让我看看,今天过来的是个什么玩意?”
“欸,对了,李四哥,杜酉仇那个老杂毛有没有亲自过来呀?还有他那两个狗徒弟,啥时候来给咱们磕头啊?说实在的,我这骨头都已经准备了好几根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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