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
裕王道:“陈师傅,那依你看,本王该如何做呢?”
陈以勤颔首道:“太子,臣以为,太子仍应以圣人之道为圭臬,但所行,却是继续变法为主。太子想啊,变法是皇上的意思,岂能否了?但朱墨变法,又引起了天下不满,皇上这才折中,让太子出面主持。既然如此,太子就该继续变法,但又不能不有所退守。臣以为,太子应昭告天下,变法之目的,乃是复归圣人之道,如此,则两全其美也。”
哦?
变法复归圣人之道?
这似乎是个良策?
裕王这段时间所经历的,比他四十年加起来还多,可谓是已经开始真正面对大明的症结,此时稍加思索,便发现陈以勤的方略实在高明。而最高明的地方,无疑就是堵住了严家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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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即脱口道:“陈师傅所见高明,本王谨从之。”
嗯嗯,
陈以勤又道:“太子昭告天下之后,就是定论,严世藩若再说圣人之道,则太子反而可以责备其不解圣人之道,如此则反侧自消……嗯,臣也会适时撰文、讲道,告天下缙绅太子监国之道,则严东楼等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好!
太好了!
裕王忍不住抚掌赞叹,道:“陈师傅,你能来帮本王,实在是国家之幸!本王此后终于也有依仗了。”
陈以勤躬身道:“臣惭愧。”
裕王又道:
“陈师傅,那,本王如何施政呢?朝会太大,且四十年来都已没有朝会了……本王近日让他们把正德实录拿出来看,朝会也十分别扭。而本王又不能像父皇一样垂裳而治,召对本来也可行,奈何严世藩公然叫嚣,也是议不了事啊?”
这个问题,才是他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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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勤也有了一个对策,当即道:
“臣以为,太子既然高标圣人之道,严东楼也就没有借口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我等拟定方略,再召对商议。太子于召对时,尽量问责诸大臣如何推行,对于无理取闹之论,自然可以严加申饬。到时候,臣与徐阁老及其他老臣,也可以有的放矢啊。”
裕王本来根本不想再搞什么召对了,想直接用一个班子推行政令,但此刻见陈以勤并不认可,不禁疑惑道:
“陈师傅,你以为,还是要大臣群议?”
陈以勤笑道:
“那是自然。太子啊,天下百官,十有六七皆为严党,此乃不争之事实啊……严阁老二十年首辅,如此局面也是情理之中嘛。太子若是不与严家商议,则天下臣工必然疑惑,诸般政令,又怎么推行?”
裕王实在不想在看到严世藩的嘴脸,不悦道:
“陈师傅啊,本王以为不可。一切政令由陈师傅和几位臣工拟定,直接交给严家执行便可!他若不行,则自有推行之人!”
陈以勤不禁一怔,心想如果这样去干,那自己就是完全站在了严家的对面,那还有好果子吃?
他当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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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臣方才也说了,召对之议,是先有了臣等的拟议了,徐阁老、严阁老斟酌推行便可。”
裕王见他已经不想多说,若是再坚持下去,保不定这人也不干了,到时候可就真的没人了,当即叹了口气,道:
“那就先试试看吧。”
陈以勤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他之所以出来,主要是不想看到大明朝停摆。且太子监国,本来就是可以权宜的,对内阁稍微压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毕竟,皇上的权威还在,徐阶也十分柔和,压一下严家,对天下没有坏处。而且,更重要的是,张居正这类人,还有天下的封疆,也只有在不跟严家公开作对的前提下,才有可能执行太子的监国令旨。
今日奏对,基本上达到了预想的目标,
他当即起身,跪下来道:
“太子若能如此,则天下之幸也。”
裕王这时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拿出早已写好的令旨,道:
“陈师傅,本王现在就升你为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傅、户部尚书,位列辅臣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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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陈以勤再淡泊,如此殊荣却是从所未有,当即以头触地,大声道:
“谢太子隆恩。”
……
徐渭带着朱墨来到汉水边上一处酒楼,牌匾题为思永江汉。朱墨不禁怔了一下,心想还有这种怪名字?
徐渭笑道:“子玄啊,你竟看不出来了?这可是严阁老的墨宝啊……”
啊?
这特么……
朱墨真的无语了。
徐渭道:“严阁老当年何其宠信啊,皇上无论到了哪里,他都在身边,嘉靖十几二十年吧,皇上最后一次来安陆,严嵩写了许多牌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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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对这个人已经没有太多好感,也懒得看,当即大步上了酒楼。来到最高处一个雅间,掀开帘子一看,一个中年书生也正好迎上来。
这人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朱墨顿时怔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吴承恩复原图,倒真像是猴哥!
“呃,这位,便是朱墨大学士吧?”
吴承恩拉着徐渭问道。
徐渭笑道:“还能是谁?这位朱墨大学士名满天下、谤满天下,自然与常人不同。”
“是是是……”
吴承恩感觉这少年就像天外来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且看相貌十分随和,当即道:
“在下吴承恩,字汝忠,见过大学士。”
朱墨其实对这些身份之类的,一点都不看重,他做这些事,主要是因为来了一趟不能不做点什么,另外是这十几年的确看到嘉靖朝实在太黑了,华夏历史走到这个关口,又特别关键,这才决定去试一试。要论到本心,他倒是宁愿做个盐商之类的,哪里想去管这些事?
他当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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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千万别搞这套!你问文长就知道了,咱们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虚头巴脑的!”
吴承恩自然也听徐渭说起过,此时见他毫不作伪,当即大是高兴,拉着两人就坐下来。
徐渭是一代画宗,吴承恩是旷古未有的小说家,朱墨呢,又见过两人从未见过的事,三人坐在一起,自然是聊个没完。
吴承恩推了几次,最后央不住,还是拿出了《西游记》手稿。徐渭已经看过好几稿了,这时候随便翻了一下,便看到了修改之处,笑道:
“汝忠,我上次看,是在六年前吧?那时候你这个猴子可厉害着呢,怎么一下子就蔫了?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打不过了!这里更不好了,猴子天生的本事,你都给删了,全都是菩提老祖教的了……”
吴承恩笑道:
“我已经删改过好几回了,这章回啊,也不能乱写,猴子要是那么有本事,又怎么会服紧箍咒啊?可见还是要删。”
朱墨一边听两人聊,一边翻看着手稿,只觉跟后世的版本差别还蛮大的,整个书的情结可谓是非常暗黑,比后是版本可怕多了,比如这时看到的地府情节,阴森气息扑面而来,而且写得很长,足足有三回,而后世版本只有一回。
看来,还是这世道给逼的,此人刚写的时候,大概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嘉靖朝还是有些气象,可这些年过来,世道越来越差,再看原稿,自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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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叹了口气,悠悠道:
“汝忠兄,这书,怎么有些残虐啊?猴子的故事是已有话本的吗?”
吴承恩怔了一下,忽然笑道:
“子玄,我写这书,就是说尽世上之恶啊!”
啊?
这下轮到朱墨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