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白露的隔空杀人

“啊!”草台之上忽然传来白露惊惧的尖叫,她的午睡已经持续到天光渐黑。

正抱着膝盖沉思的裴南歌登时一跃而起来到白露跟前,一伸手将她拽起身来,目光忿忿地瞪着她满是嘲笑:“怎么?梦到自己被烧死了?”

白露挡开她的手,冷冷道:“我劝你还是赶快提醒他们多带些人手去灭火,白露可不是故意想把东巷整个付之一炬。”

裴南歌学着白露的骄傲样子也冷冷一笑:“枉你自称神力无边,怎么?连如何控制火势的本事都没学到?看来天神并不怎么疼爱你。”

白露嗤嗤哼哼也不接话,过了片刻她却缓缓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裳,朝李子墟柔媚一笑,间或拿眼角的余光瞥眼裴南歌:“郎君快些带我们去见沈县令罢,也好让某些人看看,天神究竟是如何赐予我神力的。”

李子墟唤进来几个衙差将白露架着出去,裴南歌在他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只要不去相信她所说的神力,按你们大理寺的方法去查,就一定能查到真相。”

真相是什么?现在谁也不敢定论,当裴南歌他们来到衙门与萧武宥会合时,正好遇到衙役搬走尸体去殓房,沈铭斐正取下鹿皮手套,看样子是刚刚检查完尸首。裴南歌只瞥见焦褐的一团,就被入鼻的熏焦之气呛得一阵反胃。

萧武宥的衣袍上已经沾染一身黑尘,很显然是刚刚从起火的东巷回来。

“被烧死的是住在东巷的胡大夫!”沈铭斐用湿绢擦拭着手掌,不紧不慢道:“十多年前就在东巷开了间药铺行医抓药,但前几年却把铺子租给了别人,靠租金过活。他为人孤僻鲜少与人来往,家中上无父兄下无妻儿。”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哪天突然离开人世也不会有人为之伤心难过!”白露在衙役的扣押下依然绽放着笑意:“白露杀人可不会殃及无辜,怎么样,现下诸位可是信了?”

萧武宥淡笑唤来几名衙差道:“查查何寡妇和胡大夫生前都跟什么人常来常往,他俩之间有没有什么暗中的往来,听闻何寡妇与人勾搭成瘾,查明她是否与胡大夫有什么暗地里的关系。”

“你是否真是心慈仁善在下不知道,但有一点在下却非常明白!”沈铭斐负手而立,不带任何表情的面容:“尸体的口鼻之内发现大量焚尘,确切说来,胡大夫应是在死前受烟尘所呛。”

“那又如何?”白露娇弱的眼神里含着挑衅。

“也就是说!”沈铭斐看她的表情则比她更加不屑一顾:“胡大夫是被起火后的烟雾熏呛昏迷才会丧生火海之中,严格说来他并不是被烧死,跟你说的死法并不一致。”

“呵!”白露依旧森森笑着:“原来如此,白露省得了,下次一定把火头点在要死之人的身上,多谢郎君好言提醒。”

“熏呛?”萧武宥敛眉:“胡大夫的尸首于何处发现?”

“我们扑灭大火后,大概是在屋子的厢房内发现了尸首。”衙差的答案很肯定。

“这就怪了!”裴南歌冷冷出声,睨向白露的眼眸里鄙夷未减:“屋子都起火了,胡大夫难道不往外跑?安心在厢房里等着受死?白露,你真当你燃的是天火,干的是天谴?”

白露抿唇笑得挑衅:“未尝不是?”

“我不信神明会庇佑你这样的人,我劝你还是早些说出实话罢,你不在当场也能杀死胡大夫不是没有方法!”裴南歌冷着脸,对待白露她自认不需要多么好的脸色:“你或许早在来县衙之前就已经迷晕了胡大夫把他困在厢房里,又将燃着的茅草捂在屋子各处,你约莫算出屋内若是起火必要等到今明二日,于是你来自投罗网好让我们所有人替你作证。”

“先前你一直不肯说出起火的确切时辰,原先我以为是你故意不告诉我们好让我们无从防备,但其实是因为你自己也无法准确算出屋子起火的时辰,所以才没有确切地告诉我!”裴南歌继续道:“至于何寡妇的死……她时常与男子眉来眼去,县城里的妇人应当都对她非常憎恶,尤其是曾经被她得逞过的男子家眷应当对她是恨之入骨,我想你大概就是利用了她们这样的心理,从中进行挑拨,再用别的方法把何寡妇骗到燕子林,你料定官府不会听信你的话,不会调用差役去燕子林阻止莫须有的荒唐事,所以才来投案。”

白露睁大眼睛,好笑地问道:“万一官府信了呢?白露可赌不起。”

“万一官府信了!”裴南歌重复一遍白露的假设,果敢之中带着几分俏皮:“并且来得及加派人手去阻止这两件事情,那你就可以顺势说自己的神力是用来指引官府惩恶扬善、伸张人间正义……反正但凡敢说自己有神力的人都不介意多么厚颜无耻。”

白露不怒反笑:“小娘子,你倒是会想,可是证据在哪里呢?”

“这种假设不无可能!”萧武宥出声道:“虽然我们都知道白姑娘极有可能是凶徒,但我们按唐律法令办事,没有确实证据暂且不会定罪,但萧某还是要奉劝白姑娘还是莫要再造杀戮的好。”

他的话音刚落,匆匆进门的衙差就带来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衙差的声音在堂中显得异常清亮:“此人是常年在城东乞讨的张乞儿,今日,他在东巷睡觉的时候见到有人放火。”

“你见着的那个人是男是女,你可看清他的模样?”沈县令沉声问道。

埋着头的张乞儿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看了看堂中众人,目光在对上白露之时忽然变得异常的惊恐,他双手分开乱蓬蓬躺在眼前的枯散头发,在看清楚白露的面容之后颤抖地指向了她:“是她!是她!我正在睡觉听到附近有响声,起来一看就看到她在屋子外点火!是她!”

白露懒洋洋地笑着:“一时疏忽竟然被人看到了神身。”

“你肯定是她放的火?”沈县令厉声问道。

“是她!我看见了,连衣服都没变,就是她!”张乞儿说着就焦虑地抱着自己的头再原地来回蹦着:“完了,完了,我看见她了,她会不会杀我灭口,完了完了……”

沈县令见他不似撒谎,也就命人将他带下去再好好问问。

裴南歌估摸着沈县令等人在疑惑些什么?立即主动汇报道:“自押白露回牢房之后,我与李子墟就与她同在一间牢室之内寸步未离,白露进去之后就睡下,后来是她做了噩梦醒来,就提醒我和李子墟要来看看你们这边的情况。”

几位看守的衙差也频频点头证实白露不曾离开牢房。

裴南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似乎前面的谜团就快能迎刃而解:“白露,他看到的是你的双生姊妹罢?”

白露突然就得意洋洋地笑了:“诸位若是想知道,不如明日去白露做事的绣坊问问?不过今天时辰已晚,诸位若是非要今日到访,怕是会对姊妹的闺阁名声有所损害。”

堂内的几位官员静默下来,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诸位放心!”白露又道:“眼下白露也困得紧,暂且未有杀人的精力,诸位可以安稳睡个好觉。”

沈县令与萧武宥互相颔首,立马就有人押着白露回牢里,裴南歌还想跟去就近监视却被萧武宥给拦住。沈县令在府上给他们三人安顿好住处,带着三人用过晚膳后就各自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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