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那人极为悲催,在内心呐喊,这个冯长老也真是的,万一宗主在“办事”,自己过来叫他不是撞在枪口上吗?

索性,谢渊打开房门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愠怒的表情。

“冯长老又发什么疯?”谢渊有些烦躁,年纪大了就是麻烦,他不过才出去了几天而已,

“看冯长老的样子,应该是有急事,宗主还是去一趟吧。”那人一边说,一边抬眼偷偷观察谢渊的表情。

要是照以往,谢渊早就动手了,可偏偏今天脾气好到离奇,那人大着胆子多说了几句话,谢渊也没有生气。

“让他到言堂找我。”谢渊说完,房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那人:不是去言堂吗?怎么又回去了?难道我听错了?!

谢渊三两步又回到青徵跟前,他摸了摸青徵的头:“我要出去一会儿,你乖乖等着我,好不好?”

谢渊这张脸比川剧变脸还离谱!

青徵僵硬的点头,在谢渊离开之际,青徵忽然伸手拉住他。

谢渊转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青徵:“是不是舍不得我?”

“呃……”青徵含糊的回答:“嗯……我能不能和你一块儿去,这里太闷了。”

青徵觉得自己总要出去看看,要不然连被谢渊拐到什么地方了都不知道,虽然出去了也不一定知道。

谢渊看着青徵拉着他的袖子,面颊处划过一抹红,他反手拉住青徵,道:“那就带着你一起去。”

“嗯嗯!”青徵点头,哄小孩儿般的开心模样。

谢渊拎着青徵出来时,门口那人还站着,抬头时正对上谢渊笑盈盈的眼神,他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咳咳巴巴的喊:“宗,宗,宗主。”

谢渊皱眉:“你不去叫冯长老,难道要我等着?”

谢渊不喜欢自称本宗主,可是他话里的狠厉依旧让面前的人胆寒,只是一个眼神,便叫人遍体生寒。

“去,去,小的马上就去叫。”

那人说完,连滚带爬的跑了,路上还摔了一跤,一秒钟不到就站起来继续跑。

冯长老的宫殿离得太远了,他必须要在宗主到达之前把冯长老交过去,可不能叫宗主等着。

虽然说宗主今天看起啦心情不错。

谢渊拉着青徵的手从宫殿里出来,周围是常见的白色系围绕型建筑,她所在的地方在宗门范围内的中心区域,青徵皱了皱眉,这地方怎么有点熟悉。

站岗的宗门之人都低垂着脑袋,青徵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是有些担心他们的颈椎。

“你从小就住在这儿吗?”青徵忽然问道。

谢渊点头,他看着周围的建筑,眼里带着说不清的冷漠,似乎还混杂着短暂的厌恶。

“我不喜欢这里,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儿。”

“你现在不能离开?”青徵问道。

谢渊摇头:“要等,等下一代的宗主出现。”

青徵有些困惑,或许谢渊在这个地方不只有权力,还有困住他的束缚。

言堂就在附近,进到里面会发现更大的空间,周围站了许多人,大多是青白色发丝的老人,年龄看起来很大了。

谢渊拉着青徵从他们中间穿过,浅青色的衣袍让他们显得格格不入,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少年,却久久困于桎梏。

这里应当是纪律严明,几个长老看着谢渊拉着一个女子过来,几番欲言又止,但是迫于谢渊的实力。

最后只能将议论憋在心里。

谢渊一坐在高堂上,那些年过半百的老人们纷纷跪下,齐声喊道:“宗主。”

谢渊眯着眼睛,盯着站在中央的哪一位。

“冯长老,有事说事。”

那位冯长老一抬头,青徵的指尖抖了抖。

眼睛是灰蓝色的!

青徵急忙看向其他人,每一个人都是灰蓝色的眼睛。

所以…这里是潜学宗!

而她身边坐着的,是潜学宗的宗主!

青徵张了张嘴,一时无言,这是什么孽缘啊?!!

谢渊察觉到青徵的不对劲,也没听冯长老在底下嘀咕嘀咕,一门心思的看着青徵,用嘴型询问她。

“怎么了?不舒服吗?”

青徵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她要镇定,谢渊对她没有杀心,底下这群人也不认识她,不会出什么事。

谢渊将青徵的手包在自己手里,企图将她指尖的凉意温暖,“现在呢?是不是我昨日飞的太快了,你感冒了?”

青徵有些尴尬的瞥了一眼底下的冯长老。

“我没事,你先忙自己的。”

“好吧。”谢渊揪心的移开视线,对着底下的冯长老说:“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冯长老胡子抖了抖,合着他刚刚费劲巴拉的讲了半天,谢渊一个字也没听?!

“宗主,您虽然成年了,但万万不可沉溺于美色,这会让宗门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谢渊不悦道:“冯长老要是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他说罢就拉着青徵站起来,冯长老气得脸都在发抖!

“宗主!”他呐喊道:“这事儿做多了,可是要伤身的啊!”

谢渊皱眉:“???”

青徵:“……”她是清白的。。。

冯长老一说完,一旁的长老也跟着附议:“自古红颜祸水啊!宗主,你要让宗门百年基业毁于——”

那长老还没说完,谢渊头上的木簪已经到达他的脖颈,噗嗤一声,鲜血顺着脖颈流到衣服上,染了一片的红。

“要是再骂她,我一个不留。”谢渊冷冷的说道。

这下子,四周都安静了,就连位于长老之首的冯长老也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喉咙里完全发不出声音。

“说,今天找我干什么?”谢渊转头,厌恶的看着冯长老:“说不出个正事来,你也下去陪葬吧。”

冯长老登时就腿软了,他强忍着才没有跪下来。

“禀告宗主,那日有强者来警告宗门,说是若敢再次进攻东澧学院,他就让整个宗门烟消云散,所以才急忙把您叫回来,希望您做个决断。”

冯长老一边说,一边强行镇定下来,面前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他却抬不起头来。

不过比起那日的那个人,宗主似乎也不能匹敌。

谢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听完便带着青徵走了。

芩阑在东澧学院急得到处晃悠,雷以煊也陪着她干着急。

芩阑撑着脑袋,忽然怒目看着雷以煊。

雷以煊:“???”

芩阑又气又凶又难过:“你居然把我姐姐弄丢了。”

雷以煊埋着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芩阑想发火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发,雷以煊这任打任骂的模样真让人憋气。

江凝玥不知道去哪了,慕容长老也跟着消失了,院里面的其他长老又靠不住。

“啊!烦死了!”

芩阑冲出东澧学院,准备自己去找青徵,她和姐姐之间有心灵感应,能够大概的感知到青徵的方向。

刚出院门,芩阑的胳膊就被雷以煊拉住。

“你不能去,你姐姐都被抓了,你怎么可能救得了?”雷以煊固执的拉着她。

“你放开她!”一道声音传来。

芩阑和雷以煊同时顿住,芩阑转头,一抹暗黄色的身影已经将她揽入怀中。

卫将将芩阑整个拥入怀中,宽大的手掌几乎包裹住芩阑的整个脊背,另一只手拿着武器,指向雷以煊。

“……”

雷以煊的手依旧在半空中,此刻呈现出一种尴尬又窘迫的姿态。

“你干什么呢?”芩阑一把子把卫将的手板下来,而后又要推开他,奈何推了两下,根本推不动。

卫将自打当了皇帝之后,身上便多了几分王者威严,像是不可违逆。

芩阑皱眉,冷声道:“你来干什么,你放开我。”

芩阑的声音冷冷的,面色不虞的看着卫将。

卫将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心脏被刺了一下,他咬了咬唇瓣,慢慢的放开芩阑。

卫将慢慢看到芩阑的整张脸,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从前的灵动与祈盼,

“你来干什么?”芩阑偏过头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

卫将回道:“我,我来找江院长。”

芩阑垂眸,“师父不在,你回去吧。”

“不,不是…”卫将急忙摇头,“我是来找你的。”

他说话时带着小心翼翼,可目光却一直凝视在芩阑身上,那眼神专注而深情。

芩阑忍不住想笑,又是这副神情,装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做的又是让人伤心的事。

“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不想看见你。”芩阑转过身,御剑就要往外跑。

卫将又将她拉住,受到力的反弹,芩阑又撞回卫将怀里。

芩阑:“……”

“你去哪儿?”卫将执拗的问:“我和你一起。”

芩阑闻言嘲道:“怎么?当皇帝这么清闲?”

卫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还可以。”

芩阑嘴角抽了抽,卫将又执拗的问道:“你去哪?我陪你一起。”

芩阑也执拗的回道:“我不需要你陪,我一个人去。”

卫将定定的看着她,眼眸中带着一丝湿意,眼角处蔓延着红丝,自从那日以后,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了。

他的两双手依旧桎梏着芩阑的手,似乎只要他一松开,芩阑便又会躲着他。

过了好半晌,他才说:“我想陪你。”

芩阑其实并不想和他多加纠缠,每多纠缠一分钟,她姐姐说不定就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随便你。”芩阑说道。

卫将这才笑了笑,他有些不舍得把手从芩阑身上拿下来,轻声问道:“那我们去哪儿?”

芩阑还未回答,院门口又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六妹?”

几人转头看过去,是左燎原。

芩阑:“四哥。”

左燎原下意识的往周边看了看,问道:“你姐姐呢?”

在左燎原的印象当中,这两姐妹总是形影不离。

芩阑摇头:“姐姐被拐走了,我要去救她。”

“被拐走了?”左燎原皱了皱眉:“被谁拐走的?被拐到什么地方了?你要自己去救吗?有没有通知院长和几位长老?”

芩阑被左燎原问的有些懵,她捡了几个问题回答:“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不过我可以感知到大体的方位,师父和慕容长老前几日便出门了,至于其他几位长老……”

左燎原点了点头,剩下的话就算芩阑不说,左燎原也知道。

剩下的几位长老并不可靠,很有可能还存在着潜学宗的奸细。

“那我跟你们一块儿去。”

芩阑顿了顿,点头:“那好吧。”

几人从东澧学院离开,一路上卫将跟防贼似的防着雷以煊,而雷以煊本人并不知情,只觉得卫将的眼神和动作有些怪异。

左燎原偶尔沉默着看他们几个一眼,走了一会儿,左燎原还是停下来说:“我们这样的做法不大妥当,需要派一个人去找到江院长和慕容长老,向他们禀明这件事。”

芩阑摇头:“我不去,我要去找姐姐。”

卫将不说话,但他的神态和神情都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芩阑去哪他就去哪。

雷以煊有些懵的挠了挠头,说道:“要不…我去吧。”

左燎原点头:“嗯,辛苦了。”

于是,队伍里少了雷以煊后,气氛果然好了许多,卫将的表情逐渐恢复到以往的温润。

芩阑只专心致志的感应方向,她努力的无视卫将的身影,可是这家伙跟苍蝇似的,总要围在她面前,让芩阑连忽视都忽视不了。

“我们快要出东澧国了。”左燎原忽然说道。

芩阑点了点头,他们已经飞行了一个白天,此时夜幕降临,深蓝色的天空逐渐被黑雾所包裹,东澧国外的景色说不出的奇幻。

“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卫将有些担忧的看着芩阑,飞行虽然消耗的灵力不大,但是长时间的飞行身体上也吃不消。

芩阑正想反驳,左燎原也跟着说道:“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先休息一晚上再出发,保存体力。”

芩阑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只能跟着点头。

刚一进门,小二就看见他们了,小二对着芩阑热情的喊道。

“诶!客官您又来了。”

“又?”芩阑心中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