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曾经那些痛你能忘得一干二净吗？你就从来不会想想那些欺负你的人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你什么意思？”顾囍像一条突然从水里捞上岸的鱼，一时间竟生出茫然的情绪。

他看着秦浪的瞳孔漆黑一片，像陷在汹涌的波涛中。

秦浪癫狂的大笑着，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像此时此刻最为窘迫，命悬一线的不是他，而是他面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顾囍。

也许知道真相的人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也许顾囍长的真的和秦开野太像了，秦浪不怕告诉他真相，真相迟早会暴露在顾囍眼前。

“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自己是顾兮臣的亲生儿子，还以为从小把你当闺女养起来是为了保护你吗？”

鱼棚是用彩钢瓦搭建，外面的风雨声变得剧烈，雨点砸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响。要不是离得近，顾囍都听不清秦浪说话的声音。

看他还不相信，秦浪像看一个可怜人，“顾囍，不，我该叫你秦囍。去调查真相吧，去查查让你一辈子在苦难中挣扎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到时候你再回答我，针对顾依然算不算针对你。”

……

“秦浪在秦家没有具体定位，秦家的党派之争里他算个局外人。”秦徕靠在顾依然办公室的沙发里，微敞着衣领，神情几分复杂。

秦家和顾家韩家最大的不同就是秦家的党派之争。

顾家以顾家嫡系为首，后以顾持为首。韩家老家主没有放权，一切由老家主做主。可是秦家不一样。

秦家在各个领域各个国家地区都有产业，人才辈出，集团公司数不胜数，这就导致内部人员分裂，执权者不少于七人。

“顾意的死是冲着楚酥和楚愈来的，所有线索在秦浪这里就断了。”文习之想去找秦浪，等调查到方位的时候，秦浪已经不在原地，只根据线索推断出，“他现在可能在小公主手里。”

顾依然掐着眉心，旁边茶水蒸腾的热气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秦浪若是在党派之中，至少能推断出幕后派别，偏偏他是自由身。

“我让他把人带过来。”顾依然接过文习之递来的手机，拨顾囍的电话。

这通电话一直到响铃结束都没有被接通。

顾依然又拨了三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眸色变得幽深，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袭来，像风暴前看着天边厚重漆黑的积雨云。

顾依然和顾囍在人脉方面都比她富裕，这件事楚酥无从下手，只能交给他们，就带着两个孩子在纤花城住了两天，将纤花科研器械能了解的情况全部了解清楚，并做了周密的部署，才重新回到景城。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楚酥还在听华甜远程汇报工作，她起身开门。

门外站的是顾囍。

外面天气恶劣，这几天一直都是狂风暴雨，门外的顾囍就像那晚的顾依然一样，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他什么话都没说，深深的看着楚酥。

“去洗澡换身衣服，我刚好准备做饭了。”楚酥让开些，叫顾囍进门。

顾囍没动，他拉着楚酥的袖子低头沉默。

良久后突然将楚酥拥在怀里，紧紧的抱着。

“受委屈了吗？”楚酥没见过顾囍这个样子，她伸手揉起顾囍额头上湿漉漉的发，帮他顺到脑后，露出被遮挡的眼眸，轻声安抚道：“没关系的，小愈虽然和顾意有过一番缠斗，但人不是他杀的，警方那边找不到证据没有这么快定案，别太紧张。”

看顾囍还是不吭声，身上只有低沉又阴郁的气息，楚酥轻拍着他背部，又问：“是不是被欺负了，你告诉我，嫂子肯定给你出气。”

“那如果是我哥呢？”顾囍的声音闷闷的。

楚酥低声呵笑，“那就让安安凡凡以后管他叫叔叔。”说完就感觉他身上的压抑气息舒缓了些。

但楚酥并不知道，她的着急和安抚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一样，被雨淋湿的顾囍好像从海里被人捞了起来，终于喘上一口气。

他埋头在楚酥肩膀上默了默，才又抬起来问她，“楚酥，如果你当初嫁的不是顾依然，而是我，你有没有可能喜欢我？”

“怎么这么问？”

楚酥没注意听他的称呼，她抬起头看顾囍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直盯着她的目光里有无数期待，像要溢出来一般。

看顾囍不回答，楚酥知道他心情不好，“不能比。”她说：“因为你是比你哥更值得嫁的人。”

“哈哈……”

听到楚酥的回答，顾囍脸上立刻笑开了。

他转身关好入户门，压不住的苦意没落在楚酥眼中。

他知道楚酥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楚酥眼里顾依然是个花花公子，是个对家庭和爱人不忠诚的人。

但有一天她终究会知道这不是真相，到那时候他还是会被顾依然比下去。

“小愈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会帮他解决的。”

顾囍没说多的话，他去浴室洗澡，在家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楚酥起来做早饭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两个孩子从房间跑出来找姑姑的身影，打开房门却扑了个空。

……

夜色寂静，连续几日的台风基本已经过去，地上的污水却无法及时排出，特别是已经废弃的老城区下水道，几乎全是堵的。街道上的水深的地方盖过人的膝盖，浅的地方也要到脚踝。

楚愈上班之后原先的生意基本不做了，大部分地方都归顾囍的人管，除了几个特定的老客户之外，只有这一片算是顾囍不要的。

顾意的尸体上只有他的指纹数据，没有第二个人，他现在是罪大的嫌疑犯。

但警方也找不到给他定罪的凭据，只能将人放出来。

才出来楚愈就接到何大壮的电话，说有个客户要谈业务，何大壮不知道该不该来，就打电话跟楚愈确认一声。

已经在逐渐收手的楚愈原本想让何大壮把这事推了，没想到何大壮联系黄宇的时候才知道人已经在路上。

楚愈不放心，从警局出来就打车往这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