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欣兴出了什么事？”楚酥茫然的看着楚愈，连餐桌上的另外四个人也停下了筷子。
众人神色并不相同，顾依然擦了嘴，像吃瓜的仪式感。
顾囍对他们把楚酥的医药费拿着跑路的事耿耿于怀，全是等着看戏的心思。
两个孩子和楚家几乎没什么交集，都不记得楚欣兴这个小姨，小脸上和顾依然一样是吃瓜的表情。
楚愈扯着嘴角，这话说出来他也跟着丢人，“复读两年，高考落榜三次，今年又复读，整个学校没有哪个老师不认识她的。林欢天天给我打电话，想让我给她补课。”
“你可是附近几座城公认的神童，要是能出手，把她教出来应该不难。”顾囍嘿嘿笑着，拍着楚愈肩膀，很是看好。
楚酥也这么觉得，楚愈在学习上没得说，哪怕楚欣兴学一半也至少有个学上。林欢和楚默勤那么好面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去职院读大专的。
看几个人抬举他，楚愈只剩下苦笑的表情，面前的碗筷又推开些，颓败的窝进椅子里，“给她上了三节网课，我可算深刻明白烂泥扶不上墙是什么意思了。”
顾囍给他递水，楚安和顾凡凡递水果和饭后干果，都等着他把楚欣兴的伤心事讲出来他们开心开心。
他们愿意听楚愈也无所谓，乖巧的就着顾囍的手喝了口水道：“她很有自己的见解，那些要背要记的东西统统不记，意念刷题。思路倒是很简单，她只问过我一个问题：怎么不会还能把题做对。其他的一概不听，我换着方法教都没用。”
“这……”楚酥也无言以对，“你就没给她点建议？”
“给了。”楚愈点头干脆果断，“我让她有空把各路神仙都拜拜，看有没有愿意保佑她的。”
“干的漂亮。”
顾囍第一个竖起大拇指，后面是楚安和顾凡凡的掌声。
“很有指导意义。”顾依然跟着鼓掌。
楚酥哑然。这么说来，楚愈的年夜饭指定是不会回去吃了。也好，省的都不开心。
……
后面几天新闻的热度终于完全消散，记者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也讨不到新东西，视线就转移到其他新素材上。
韩家没找回韩妮妮，是顾持助理先打通电话，约她出来见面。
她和以往的状态大不相同，人憔悴的很，好像几个大夜没睡，眼底一片乌青，厚重的粉底都遮不住。
“顾持哥哥，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可我真的不能嫁给顾依然。”韩妮妮语气委屈的很，她想凑到顾持身边求安慰，还没靠近就被顾持推开，抬手示意她坐对面去。
被无情的推开韩妮妮才记起顾持不是顾依然，她根本近不了身，只能乖乖的坐在对面。
“给我个理由。”顾持的声音很冷漠，他根本不关心韩妮妮受到了什么伤害，他只在乎她为什么没有完成两人的合作事项。
豪华的西餐厅里只有音乐的声音，现在时间太早，没多少客人。韩妮妮心里不安，咬着嘴唇半天不吭声。
顾持也不催促，拿着刀叉缓缓割开盘子里的牛肉。刀子锋利，划在盘子上的声音刺耳的很，他就像没听见。
韩妮妮就像一个正在被审问的犯人，她的恐惧被顾持刻意营造的氛围无限放大，所有的刁蛮自傲都在瓦解。
助理坐在旁桌，暗中记录韩妮妮的情绪。他虽然不是顾家人，也是在顾家里长起来的。记起以前顾家聚会的时候，一位长辈说过：顾依然不是能拿得住韩妮妮的人，顾持才是最佳人选。
那时候顾家嫡系还如日中天，这话他不该说，当场不少人都变了脸，奈何他是长辈，一众人只当没听见。
这时候助理看的再清楚不过，韩妮妮敢跟顾依然使性子，却绝不敢跟顾持造次。
“顾持哥哥……”韩妮妮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她低着头，声音都在抖，像蚊子一样的坦白道：“顾依然同意娶我是为了楚酥，可我爸是骗他的，他没有楚酥的下落。”
从订婚宴那天顾依然说的话顾持就能想明白，“你只需要和他结婚，有事他也不会怪到你头上。”韩妮妮和顾依然的感情不是韩家一句谎话就能掀翻的，顾依然再针对韩家也不会动韩妮妮。
他想不通韩妮妮究竟在怕什么。
“不……不不不……”韩妮妮想起什么慌乱的摆手，“为了楚酥，他杀了金芝和韩覃武啊！”
顾持一怔，手里的动作顿住，刀叉垂在牛排鲜红的内肉上。
他并不在意金芝和韩覃武是怎么死的，他是想起了顾远征买凶杀楚酥，顾依然夜里掐着顾远征脖子说的最后一段话：要是再对楚酥下手，我保证不出三天，你和顾持的头像都会挂在城北的墓园里。
顾依然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狠，他的话不只是说说而已。
韩覃武和金芝的死涉及到三大家族之一的韩家，韩家有权有势有人脉，警方调查的细致入微，不可能有一点疏漏。可没查到顾依然头上，证明他做的滴水不漏。
钢制的刀叉像从冷冻层拿出来的，顾持感到一阵寒意从手心蔓延至全身，活了三十多年他头一次被恐惧占领，这份恐惧却来自于早已被他踩在脚下的顾依然。
“回去吧，嫁给顾依然的事先作罢。”顾持切好的牛排一块不想动，他向后靠，让背部有些支撑。这件事他责怪韩妮妮没用，就算韩妮妮那天没有逃，楚酥出现顾依然也会义无反顾的扔下所有人跟她走，“金芝和韩覃武的事……”
“我知道。”韩妮妮点头如捣蒜，“我不会说的。”
她不敢说。
顾持也不敢让顾依然知道韩妮妮曾把这件事告诉他。
直到韩妮妮走了，顾持解开西装扣子，仰在椅子中闭着眼，身上的冷汗久久不散。
顾依然说的不错，他是命不好，不是脑子不好。他要杀人连凶都不用买，他要夺回顾家也没有人能拦得住。顾家嫡系陨落，顾依然沦为阶下囚，他处处下风就让人忘了那个十三岁获得西方最高学府认可，十八岁脑科学博士毕业，研究成果如今还被挂在专业领域称神的天才。
现在的顾依然真的只是他看见的顾依然吗？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一个人可以给他答案。
“楚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