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酥原本也不准备隐瞒，毕竟这对于战局是一把利刃，关乎着无数人的生命，她闭着眼，声音哑哑的，“我让他们撤了，他们的陷阱是针对赤燃，和你没有关系，走的很痛快。”

顾兮臣听了侧头看向顾依然，眼眸眯起，无声的问他：“老婆你也瞒着呢？”

以前顾依然是不信楚酥，现在是不能说，他帮楚酥把被子掖好，嘴角挂着苦笑，好在楚酥闭着眼看不见。

楚酥的性子他太清楚，她害怕并排斥豪门贵族，不收自己还不上的人情，自立向上又自由成风。她时刻想把自己放在夫妻平等的位置上，过最普通的生活，她甚至可以守护他，但她绝不会接受一个比她强大太多，让她永远追不上，只能屈居人下的爱人。

即使他给她全部的爱，她也一样会自卑，会喘不过气来。

顾依然在那三年想了很多，失控的时候楚酥不肯和他相认，他也冲动的想过用赤燃的身份和她做交换，平静下来又阵阵后怕，幸好文习之几人及时打断，才没让他做出永远无法挽回的决定。

“灾民区的人都是最底层，连身份信息都没有，在那边讨口饭吃，要区分覆灭和平民的难度不小，拖下去又是旧城的悲剧，我想……”

“号给你，凡凡并不在意，我问过她了。”楚酥知道顾依然想说什么，她清醒了些，坐起身靠着车门。

外面的暴风雪几乎完全平息了，手机能接收到微弱的信号，就是车还不能走，路上都是冰，滑的厉害。看黑压压的天气，估计也就停一会儿的功夫。

顾依然给楚酥递了些酥饼，又从保温壶里倒了杯烧好不久的热茶给她，把人伺候舒服了他才就着微弱的信号查看灾民区最近的新闻报告。

酥饼一咬就掉渣，又香又甜，手里的茶也散发着幽香，刚好解酥饼的腻。

车里人多，顾依然褪了外套，露出本白色的棉质衬衫。他挽起袖子抬手打开车顶灯，干净白皙的手腕在灯光下恍人的眼。

那又长又密的睫毛半垂着，眸子里是电脑屏幕的光点，修长的手指轻轻在触控上滑动，像要在有心之人心间撩拨起涟漪。

楚酥就这样静静地，就着顾依然认真工作时好看到犯规的绝色容颜，一口酥饼一口茶。

“多看几眼吧，毕竟看一眼少一眼的。”楚酥想着，把最后一口酥饼塞在嘴里，趴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凑近了看。

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顾依然把电脑向旁侧歪了些，以为楚酥也要看。

殊不知楚酥对新闻不感兴趣，看的是他。

顾兮臣一侧眸就看见楚酥要腻在顾依然脸上的眼神，他撇过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顾依然比他幸运，至少这张脸得到了所爱之人的认可。

在车里困了一周，暴风雪总算彻底稳定，抢险救援的车辆陆陆续续经过，楚酥知道路上该通了。

顾依然要开回旧城去，说等任务完成再带着楚酥一起回官方复命。楚酥也不反驳，顾依然现在是她的救命恩人，人情还回去之前得依着，不然显得她没心没肺的。

“爹地，先往前开些，我想看看客车里的人有没有获救。”

顾凡凡不提楚酥是不准备去看的，人各有命，在危难中她没有帮上忙，结束后再去看结果毫无意义，若是好就罢了，若是不好又添些心伤。

顾依然和楚酥心思不同，顾凡凡要去他就掉头去找客车的踪迹，蒙上人的眼睛并不能让她变的强大，当站在人生的战场中，人们会自己分辨是否要蒙上眼睛，那时又是不同的境界。

显然，顾凡凡更多遗传了顾依然，说冷情她又关心着那些人的生死，说多情她又不像楚酥会为不好的结局心痛。

“尽我所能为这个世界带去最大的善意，其他的交给命运。”这是顾凡凡说的话，像个成熟的长者，被楚酥笑了许久。

客车没有跑到安全的地方，如楚酥料想的一样，它翻在道路旁的深沟里。

不是打滑，是视线受阻后两车相撞。

有过路的人敲碎了玻璃在车里救人，顾凡凡看有人还活着就凑上去参与救援。

楚酥把多余的食物和水喂给受伤的孩子们，等正规的救援车来将活着的人拉走她们才回旧城。

顾依然不放楚酥回出租屋，在临时据点清了两间房给她们住。

顾兮臣去了灾民区，顾依然不能去，想速战速决他就必须代顾依然去。顾兮臣是不在乎那些人命，谁让儿子在乎呢。

有顾凡凡的画师账号做“内鬼”，海明国第三场雪盖下来的时候，关于覆灭的战争终于迎来尾声，官方提前召回了楚酥，顾依然则前往灾民区做最后的收尾工作，确保覆灭没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等顾依然回官方基地的时候，楚酥已经带着顾凡凡回了景城。

“她没说等我？”顾依然拉住沈怀清，像是要砸他的司令办公室。

谁都知道沈怀清在官方是高高在上的大佬，却怕顾依然怕的要死，看他闯进办公室，沈怀清叼在嘴里的烟掐的快极了，比上头来纪检还紧张。

“她现在是自由身，我管不着了。”沈怀清拉着顾依然坐在他旁边，递烟他不接，又递茶，还是不接，“听说是仇人出狱了，她不放心家里的孩子，你闹什么脾气。”

这时顾依然才记起黎望清一家出狱了，怪不得楚酥着急回去，黎家人的报复心重的很，不得不防。

“我什么时候闹脾气了？”顾依然笑着站起身，拍拍沈怀清的肩膀，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我就是来问问，你忙。”说完就大步离开。

等顾依然走了，沈怀清擦擦额头上的虚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顾依然心情不好就容易失控，现在更是危险期，一个不注意他连遗言都来不及说，要不是覆灭实在棘手他也不会找这么个大神出山，走了好，走了好，总算送走了。

紧赶慢赶的跑回景城，顾依然先回了他们之前的小窝，门锁着，里面还是布满灰尘的样子，证明楚酥没回来过。

他又给楚愈和顾囍甚至王晓灵都打了电话，结果没有一个人知道楚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