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凡执拗起来也很犟，她越是有主见，有些时候越不肯听话。
“我们走了爹地怎么办？别人会伤害他的。”一边说着话，顾凡凡就已经哭出声来，眼泪不停从白嫩的脸颊上划过，落进衣领中。
楚酥为难的抬手擦擦她脸颊，“我也没说不管。”
顾凡凡懂事早，楚酥不能像其他家长一样生拉硬拽，只能蹲下身揉着她头顶，耐心解释道：“我们不能等你爹地醒过来，他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不能让他看见你。”
“妈咪。”顾凡凡仰头看着楚酥，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昏暗的地下也通透明亮，她又低头看着安静又脆弱的顾依然，“把我留下吧，我不会告诉爹地你在这里，等爹地好起来，我再找机会和他分开去找你。”
她眼里的执着显而易见，摆明了不会听劝的。楚酥扶额，官方是没有让她隐藏身份，可她不太想面对顾依然，至少目前她是逃避的，“他是来执行任务的，危险的很，你和他在一起我不放心。”
重新仰头看向楚酥，顾凡凡半眯着眼，眉头往上抬，和顾依然表示无语的表情如出一辙，“妈咪真觉得我跟着你更安全吗？如果爹地不来，刚刚你准备怎么办？”
现在的孩子一张小嘴都跟抹了砒霜似的。
怎么办？楚酥肯定带着顾凡凡苟着，要脱身不能急于一时。她多少有点尴尬，觉得顾凡凡说的她无言反驳。
“那……行吧。”
把顾凡凡留给顾依然也好，这样她不会束手束脚，刚好又可以牵绊住顾依然，让他有所顾忌不要再随意失控。
从怀里把最后一支针剂拿出来放进顾凡凡外套的内袋里，楚酥拿回之前被收走的行李，“东西放我这里，你爹醒了让他好好做人。”
顾凡凡：“妈咪……”
眼见着妈咪拿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酥走的时候顾依然是知道的，他没动没睁眼，人已经醒了，或者说他只有几秒钟是彻底失去意识的，其他时候都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
“还是闺女疼我。”顾依然睁开眼，伸手将顾凡凡勾入怀中，头压在她头顶上。
还盯着妈咪离开方向的顾凡凡差点被他把心跳吓停，哇的一声喊到一半，被顾依然抬手捂回去。
“爹地，你什么时候醒的。”顾凡凡瘪着个小脸又快哭了，她答应妈咪要保密的，这下肯定露馅了。
顾依然没回答，提着小娃娃顶在肩膀上，睨了眼地上的几个尸体，面露厌恶之色，“三年前你知道你妈会被带走是不是？”
顾凡凡不吭声，抓着顾依然的头发防止自己掉下去。
顾依然又道：“那天你是自己钻出去的对不对？”
顾凡凡还是不说话，心虚的把头侧向一边。
“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一声不吭的自己跑了。”顾依然抬步往外走，他没时间等顾凡凡回答，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三年未见的女儿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跟审犯人似的，顾凡凡后悔的很，她就应该和妈咪一起走的，让爹地被狼叼走算了。
“那个叔叔不让我说，爹地你不要问了。”顾凡凡嘟着嘴，下巴抵在顾依然头顶上，长长的眼睫垂下来，有点把他头发薅秃的冲动。
顾依然早猜到了，如果没有人要挟顾凡凡，她一定会告诉他的，这张小嘴最碎了。
至于要挟顾凡凡的人是谁，顾依然也不必猜，总之是官方的人。
“好，那我不问了。”顾依然收回话题，脚下不停，指着不远处一排树林密集的地方，我们去那里躲会儿。
远处有一队端枪的人向这边走来，看衣着是覆灭的人，顾依然把顾凡凡从脖子上取下来拎在手里，闪身藏进阴暗枯败的树丛中。
他蹲下身，又像是一点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就着光线看三年未见的女儿。
顾凡凡长得很快，不比楚安要矮，只是婴儿肥逐渐消褪，头发也比三年前长了许多，还密了，显出女儿家的俏丽来。
别人说楚安和顾凡凡和他长得像复制粘贴，顾依然以前一心只想着孩子有顾家血缘，直到知道孩子是自己的，仔细看看果真不错，即使是身为女孩子的顾凡凡也和他儿时几乎无差，只有小巧饱满的唇遗传了楚酥的基因。
“想我不想？”顾依然低声笑着，抬手揉顾凡凡脸颊，看手里的血迹蹭到她脸上，又忙帮她抹掉。
顾凡凡点头，扑进顾依然怀里，瘪着嘴说：“我给爹地发信息了，爹地都不回我。”
顾依然没收到信息，可想是顾凡凡的信息被官方截获了，她还小，很多事想不明白。
官方从三年前就开始布局，用楚酥牵绊着他，让他不得不接下清除覆灭的任务，在任务发布之前他们会严格保守秘密。
“你给爹地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妈咪给你挂断了？”顾依然声音很柔，像安抚般，他总不能问凡凡楚酥现在有多讨厌他。
“我和妈咪没找到车，我就试试给你打，以前都打不通。”顾凡凡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声音也谨慎的压更低，怕被那些人听见。
以前打不通的电话现在能打通了，顾依然心中了然，官方让他和楚酥合作，没有要求楚酥隐瞒身份的，她在故意躲着他。
巡逻的覆灭小队没发现树林子里藏着两个人，很快就抱着枪走到远处去，只留下软土地面的一排脚印。
“你妈咪……有没有……”这话顾依然不知该不该问顾凡凡，皱眉犹豫许久还是道：“妈咪这三年有关系特别好的叔叔吗？”
他的问题顾凡凡抓不住重点，认真回忆许久后点点头，“妈咪很好，所有叔叔姨姨都喜欢妈咪，都和妈咪好。”
楚酥的人缘顾依然是知道的，只一眼就把他两个刁钻的助理都征服了，顾囍对她死心塌地的信任，连隐在暗处的父亲也对她赞赏有加，可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算了，顾凡凡还不懂。
“送命题。”顾依然把东张西望的小脸捏正，让顾凡凡的目光直视着他，“如果别的叔叔也喜欢妈咪，你帮爹地还是帮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