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无疑是三国时期著名的人物之一。提到董卓,大伙儿心中百分之九十九会出现一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肥得流油、肚脐可以点天灯的**贼形象,但这只是历史人物的民间形象,隐藏在民间形象背后的历史人物本身,无疑更让人感兴趣。
汉桓帝中期,靠近帝国边境陇西郡的羌人时常能在临洮县那里见到一个粗犷的年轻人。这个小伙子非常实诚,只要你是羌人,他都会招待一番。如果你是羌族的豪帅,他会宰一头牛来款待你。要知道,在农耕民族中,耕牛是重要的生产资料,除非有朝廷的许可,否则私自宰杀耕牛是犯法的事情。尤其在汉代,律法明确规定耕牛是不能杀的,特别是处于青壮年期的耕牛,“犯禁杀之者诛”。这个年轻人居然敢冒着犯禁的风险请他们吃牛肉,怎会不让朴实的羌人豪帅们感动?更何况小伙子身强体壮、膂力过人,平日里身后背两个箭壶,带两把弓,在马上竟能左右开弓,豪帅们便不由得折服。于是,他们在小伙子家吃了顿饱饭,回去便让人十数倍甚至数十倍地送来各种牛羊牲口,免得地方官府查到小伙子私宰耕牛的事。
这个小伙子便是董卓。
成人之后,董卓投身军旅,凭借自身高超的武艺屡立战功。桓帝末年,羌族一部联合鲜卑人叛乱,董卓因为在羌人里颇有威望,得以以军司马的身份随名将张奂出征叛党。结果,董卓一战成名,朝廷不但拜他为郎中,还赏赐缣(一种双层丝织品)九千匹。
赚得人生第一桶金的董卓这时表现出过人的见识,他把手下都召集起来,说:“朝廷虽把功劳都算在我头上,但我董卓清楚,这功劳其实是大家的。”遂把九千匹缣都分给了手下众人。
董卓不仅能得人心,打仗还有些小聪明。中平二年(公元185年),司空张温率十几万军队去抵挡羌族和韩遂等人的联军,指派董卓带三万人去攻打先零羌。董卓第一次带这么多人,意气风发,看到小队羌人便是一顿猛冲猛打,结果羌人不堪一击,急急忙忙地逃过河去。董卓一看羌人想跑,马上命令队伍放弃辎重渡河追击,没想到刚过河,到天水郡望桓县北边就被羌人的大部队团团围住。
董卓赶紧指挥手下结营防守,可队伍龟缩在军营里缺衣少食,形势岌岌可危。望着营外里三层外三层的羌人,董卓发愁了。谁都知道,现在进肯定是进不得了,可退同样退不回去。至于固守,那更不可能。怎么办?
情急之下,董卓想了个办法:在军营后面的河边筑起一道堤堰,然后让一些士兵大张旗鼓地在那里捕鱼。
羌人见状,只以为汉军要自力更生。没承想,董卓捕鱼是假,跑路是真。临时筑的堤堰虽不高,但阻挡了上游流下来的河水,使得下游水位下降,董卓便可在堤堰的掩护下让队伍分批分次从堤堰下方偷偷渡河。等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董卓的队伍已经全部渡过河,而且殿后的队伍掘开了堤堰,使得河水暴涨,羌人只能隔河兴叹。
虽然董卓这次没什么战功,但张温手下的其他几路人马一路比一路惨,只有董卓这一路算是全身而退,因此朝廷给他封了个千户的斄乡侯。后来,董卓又做了前将军。
董卓无功封侯,坐实了朝廷已经极度缺乏军事人才的事实。虽然有如皇甫嵩之流,但在宦官们的压制下已难再有太大作为。这让董卓看清了局势。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在地方上割据自立,做个土皇帝,以待天时呢?于是,在此之后,董卓多次推辞了朝廷征召他到洛阳为官的任命,并且拒绝交出手中的兵权。中平六年(公元189年),灵帝刘宏驾崩之前,还曾下诏任命董卓为并州牧,让他把兵权交给皇甫嵩。对此,董卓表示坚决不服从,请求“将之北州,效力边陲”。
放在平时,违抗皇命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罪过。好在刘宏很快便嗝屁了,也就没人再去追究董卓的事情。可董卓放弃入朝高升的机会,他所等待的天时一定会到吗?
董卓自己怕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时间很快给了他答案。刘宏驾崩三个月后,大将军何进听从佐军校尉袁绍的建议,召董卓等四人带兵入洛阳,以武力恐吓何太后,迫使她同意诛杀宦官。
对于召董卓等四人入洛阳一事,不少大臣是反对的,比如侍御史郑泰、尚书卢植等。他们的意见是,即便要找人,也不能找董卓这样“强忍寡义、志欲无厌”的人。可何进不知怎么的就认准了董卓,一定要让他带兵到洛阳,大有非董卓不能成事的样子。
虽然这只是何进的私邀,但此时董卓无疑大喜过望。他点齐兵马就往洛阳赶去,出发之前还给朝廷上疏,说明了自己此番进洛阳的目的。他在上疏中称“张让等宦官祸乱天下”,而他听说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更听说以前晋国的赵鞅曾带领晋阳的士兵清君侧。因此,前不久还信誓旦旦要守卫边疆、不肯履新的董卓,现在却要带兵进洛阳,而且一路“鸣钟鼓”——沿途大肆宣传张让等人的罪状,称自己到洛阳不为别的,只为帮朝廷除掉张让这些奸秽之人。
整篇上疏中,董卓急迫进京的意图简直溢于言表。
从中我们可以猜想,董卓最初的意图大概是借着帮何进诛杀宦官的机会,将朝廷的势力重新洗牌,并且让自己在朝中获得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然后再徐图变化。
可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事情的变化远超出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