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见了一个人。”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清澈的眼底遍布漠然。
“你去见人,怎会弄成这副模样回来?我们先回去替你疗伤。”独幽满眼心疼的看着她,丝毫没有看见她脸上细微的变化,拉着她的手正欲往前走。却发现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极其冷漠的看着他。
“阿情?”独幽总算是察觉到代情的异样。
“因为,我杀了一个人。”冰冷的语气一如既往,只是那双漠然的眼眸,又悠然升起一抹刺痛。
独幽心底猛然一震,一股强烈的不祥之兆一点点充斥着他的大脑。他顿了顿,强壮镇定的问道:“阿情,你杀了谁?”
“引歌。”话毕,代情极其隐忍的皱了皱眉,咬牙开口道:“独幽,你可知我为何玩杀她?”
独幽不语,双眸失神的看着她,心底的建设正在一点一点塌陷。
代情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有些痛苦。“因为,她骗了我。她说,我当年明明亲眼目睹了整个神鸟族被泯灭的过程,却还能心安理得的活在这世上。她还说我就是神鸟族的耻辱,不然怎么还会想着去入那神籍,入住天宫。将神鸟一族的血海深仇抛之脑后。独幽,你说我该不该杀她?”
引歌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独幽一时间无法接受代情口中所陈述的事实。他以为他已经将知道此事的所有人都清理干净了,怎么还会凭白无故冒出来一个引歌?
“她这个人生平谎话连篇,一生都未曾说过几句真话,所以我不信她。可是,我信夜璃。独幽,你知道夜璃是谁吗?”她抬手摸了摸有些湿润的眼角,漫不经心的问着彼此
她都知道了?!
“阿情……”独幽忽地嗓子一涩,干枯的直发疼。
“呵,看来你是知道的。”代情嘴角忽勾起一抹惨淡的笑意,自我嘲笑道:“原来,你们一直以来都把我当做一个傻子、一个傀儡、一个可怜虫来对待。”
“阿情,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你听我解释。”独幽扯着嗓子,哑哑开口。
“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我的记忆不是被你剥去的吗?”刺耳的嘶吼声随即响起,原本热闹拥挤的鬼市,霎那间恢复了一片寂静,空**的似暴风卷过之后的一片狼藉。
街道之中,瞬间只剩下两人,跟愣站在妙音坊二楼的桃之。
“阿情……”独幽抬起颤抖的手臂,轻轻握住她的双肩,忍痛开口。“阿情…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代情不屑的冷笑了两声,无声的泪花又止不住的从眼底翻涌而出。“独幽,我曾经那般相信你,不惜对你付以真心。可你却是这般待我的?剥了我的记忆,让我像只傀儡一般,被你圈禁在这尸遗山。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为我好吗?”
“你知不知道,那些记忆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那是神鸟一族的血海深仇!那是我此生唯一活着的意义!你到底知不知道?”代情猛然推开独幽的双臂,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几乎要将她的心撕裂。
嘶吼声如雷贯耳,仿佛一座常年不化的冰山,撕开了他的身体,生生塞了进去。又重又闷、又冷又痛。
代情抬手擦了擦脸上德泪痕,忽地捂脸放声失笑了起来,牵动着她那具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哈哈哈……代情啊代情,你可真是够傻的!你就是这个天大的蠢货!傻子!”
“阿情……”
“独幽,看在你将我复活的份上,我便不怪罪于你。但是,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我二人,在无半点瓜葛。”话毕,代情毅然决然的转身朝鬼门走去。
“不!不!阿情!”闻言,他强忍着心底撕心裂肺的酸痛,手慌脚乱的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去抓代情。
可还未等他碰到代情的衣角,一道冰冷无情的寒光,毫无预兆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明霜带去的刺痛,远不及他心底的疼痛,他毫不顾忌的迈步继续往前走着,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送进剑锋。
“阿情,你别走。你说过的,你不会抛下我的,我求你,你别走。”
代情眼睁睁看着明霜一点点穿破独幽的身体,心底猛然泛起一阵酸楚。她忽地抽出明霜,咬牙死死看着独幽,言语极度无情的说道:“如果可以,当年的那棵树下,我宁愿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将你带回橘之山。”
直到代情的背影消失在鬼门,独幽这才宛如抽空灵魂的躯壳一般,跌倒在地上,耳畔却一遍一遍回响着,代情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