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来男人一声了然于胸的“嗯”。
碗中剩下的粥不多, 三两口就见了底。
顾灼盯着空空如也的浅口白瓷碗,抿了抿嘴,半晌才干巴巴地问出一句:“粥, 好喝吗?”
傅司简摩挲着小姑娘细细的手腕, 在她一言难尽的眼神中给出了相当肯定的答复:“好喝。”
随即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确实挺甜的。”
男人脸上的笑意愉悦又畅然,像是得了什么满足, 晃得顾灼眼花。
她也觉得那粥挺好喝的,但是现在她喝什么?
倒不是不能再把碗抢回来, 就是、就是……
这勺子来来回回……怪不好意思的。
顾灼勉强笑着:“那你多喝点。”
傅司简依然攥着她不肯松手, 却是越发得寸进尺起来:“夭夭,你能不能喂我?”
顾灼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让一个伤了腿的人喂你?”
话音落下, 她便瞧见傅司简皱起眉头,好似他当真觉得自己这要求过分了些。
随后他薄唇轻启, 佯装勉为其难道:“我喂你也不是不行。”
顾灼被这话噎了下, 悄悄在心底哼了一声。
别以为这副样子,她就听不出他话里的不怀好意!休想哄着她再用那把勺子!她可不像他那般厚颜无耻!
于是, 她严词拒绝,斩钉截铁:“不行。”
犹豫了下又满眼期待道:“但是你可以喂我吃红烧肉,我已经喝掉一小碗粥了, 可以吃。”
傅司简挑了挑眉, 拿起被冷落许久的筷子, 夹了块红烧肉送到小姑娘嘴边:“夭夭,张嘴。”
色泽鲜亮, 肥而不腻, 入口即化, 齿颊生香。
顾灼心满意足。
-
伙房的士兵再次进帐,只觉得小将军身边这男人好没规矩。
与小将军同桌吃饭便罢, 居然还用了唯一的一副碗筷,让小将军饿着肚子等了这么长时间。
顾灼给两只碗里盛了白粥,又留下三个馒头,吩咐那士兵:“你将这两个盆端回去吧。”
这桌子不大,盆实在是占地方。
“是。”
离开时,士兵从还未放下的帐帘缝隙中似乎是瞧见,那两人的手在桌下交握着。
啧,不得了。
不懂规矩之人原是他自己。
-
顾川与其他侍卫被人从山上喊回来时,顾灼正斜斜靠在床榻上,与傅司简相持不下地拉锯着。
傅司简颇为无奈地看着小姑娘:“夭夭,大夫说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可我就是想沐浴嘛~”她抬起袖子,凑到男人鼻尖前,“你闻闻,都臭了。”
“暗香盈袖。”
顾灼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种鬼话,还文绉绉的。
“傅司简~”
男人摸了摸她软软的发顶:“乖,听话。”
守帐的士兵便是这时在帐外通传道:“小将军,将军府侍卫长求见。”
“小将军,是我。”
听见顾川的声音时,顾灼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惹得傅司简醋意翻腾,俯身就去吻小姑娘波光粼粼的眼眸,勾着她的细腰,沉沉在她耳边问:“听见他来很高兴?嗯?”
顾灼真是有口难辩,她纯粹是想待会儿吩咐顾川回将军府时,顺道劝傅司简也回幽州,这样她就能沐浴。
她若是与傅司简一说,这盘算岂不是就落空了?
她一时找不出个两全的借口,既能打消傅司简的醋意,又不让他猜到她的意图。
落在傅司简眼里,小姑娘的迟迟不语却几乎是坐实了他的话:她还真的因为顾川前来很高兴。
傅司简自然知晓她对顾川没有男女之情,他也不是因此而吃醋。
他只是见不得小姑娘翘首以待的模样,是对着另一个男人。
傅司简将她箍得更紧,声音温润带着诱哄:“夭夭,顾老将军这些年在江南换过住处吗?”
顾灼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回答男人的上一个问题,不期然听到这句,还未想明白他为何要问,就已经摇摇头将话说出口:“没换过啊。”
说完才觉得自己在傅司简面前半点戒心都无,轻而易举就被套了话。
她微微皱着眉头,疑惑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便见男人舒眉展目,一派光风霁月:“想准备准备早些去提亲,省得我没名没分。”
顾灼怔住:“你认真的?”
“我怎会拿这事与你开玩笑?还是说……夭夭你想反悔?”
顾灼躲闪着男人炙热的视线,弱弱地反驳道:“那、那倒没有。”
傅司简一看小姑娘这副反应就知道,下山路上说起提亲,她还真没把这当成个正经事儿进了脑子。
他迟早被这小没良心的气死。
顾灼眼见着傅司简那张惑人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眸中深沉似暗流涌动,声音里却带着不相符的委屈:“夭夭,你路上说,我可以去提亲的。”
男人的大手沿着她腰身一寸寸地抚上来,缓慢得像是故意让她细细感受每一处被他指尖动作点燃的火。
她腰上被人碰时本就容易痒,哪受得了如此这般。
待傅司简堪堪停在即将越界之处,她早已小脸酡红,眼中沁出点点湿泪,浑身软得不像样,发出的声音也娇得不像样:“傅司简,我说过的话便是作数的。”
傅司简受不住小姑娘这般泪眼盈盈看他,仿佛被他欺负狠了一样,喉结滚了滚,只好将唇落在她眼上。
他察觉到小姑娘眼睫轻颤着,又亲了亲她才问:“这回上心了?”
顾灼知晓傅司简是说先前在下山路上的事,有些心虚,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
男人却还不放过她,又问:“可愿意与我成婚?”
顾灼觉得这男人简直得寸进尺,都同意他去提亲了,还问!
非得她说得那么明白吗!
顾灼倒不是害羞,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在现在这种——她被傅司简完全掌控,毫无招架之力的情形下答应,她很没面子的哎!
可她又不能为了面子违背自己的心意,何况她也舍不得傅司简难过。
顾灼闭着眼思来想去,却折磨得傅司简提心吊胆。
他不敢追问,不敢催促,只细细端详着小姑娘脸上细微的动静,想从中推测她是何意。
见她久久不言语,傅司简本能地沉下身子将她更严实地笼罩在怀中,仿佛这样才扛得住她接下来可能脱口而出的拒绝。
却是等到小姑娘将手环上他后腰,将他拉得更低,与她贴得更紧。
顾灼仰起头去亲他带着胡茬的下巴,似是亲不够过瘾,还张嘴咬了两口,又转移阵地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吻到他的脖颈,在那处被她咬出来的牙印上反复舔.舐着。
她余光瞧见男人喉结明显的不平静,轻笑了声,不去管腰间力道越发重的大手,自顾自地寻到他衣领处,试图用唇抿着拨开却不得章法。
倒是胡乱地将唇印在男人领口边缘那处颈间肌肤上,惹得他呼吸更是粗.重了几分。
傅司简却只能忍着,不敢轻举妄动。他虽不知小姑娘这些举动是何意,却知这必定与他方才的问话相关。
顾灼总算认清自己没法像话本子里的人一样用唇齿解开衣服,只好腾出一只手轻而易举地将傅司简的领口翻开一些,露出男人线条清晰深浅合度的颈间横骨。
她从颈窝凸起处缓缓向一侧吻去,到了她觉得差不多的位置便含.住狠狠吮了一口,松开一瞧,却没出现她想要的痕迹。
她只得将唇贴在那处,重复着方才吮.吸的动作多次,再去看才终于让她满意。
傅司简却被小姑娘的动作撩拨得头皮发麻,她每吮一次,都用温软濡湿的舌头将他颈间那处骨头包裹得更多,随即松开,反反复复。
撑在她耳边的手握得死紧,他想起身,却被小姑娘仍搭在他后腰的手拦住。
他与她这般严丝合缝地紧贴着,她哪能察觉不到,却不许他离开。
傅司简额头青筋都鼓起,瞬间便明白小姑娘的故意,她在故意让他失态。
他摸不清她的目的,只能在她耳边低哑着声音唤她的小字,一遍遍地,教她知道——
他不好受,他方寸大乱,他轻易便能被她掌控。
顾灼虽瞧不见自己颈间被傅司简作弄出何种痕迹,但看着他颈间与她是同一侧的那处红痕,想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确实,甚是好看,怪不得傅司简在她美人骨前捣鼓了好几次。
顾灼察觉到男人不容忽视的动静,满是隐忍克制的声音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响起,她终于大发慈悲,揪着他衣领道:
“傅司简,你可愿与我成婚?”
嚣张恣意,又勾魂摄魄。
傅司简终于明白小姑娘方才这些举动为的是什么,低低笑了声,在她耳边凑得更近,声音笃定:“愿。”
小姑娘的声音欢喜又得意:“哼,这还差不多。”
“喜欢占上风?”
“那是自然。”
“往后想不想时时都占上风?”
顾灼点头如捣蒜:“想。”
“那先让你未来夫君起来。”
“未来夫君?”
软软的声音听得傅司简浑身舒畅,尤其是最后两字尾音上挑,挠得他心痒痒,教他越发“欲壑难填”:“夭夭,你想现在就叫‘夫君’,我自然是乐意听的。”
顾灼轻轻推了他一下,看着男人顺势坐起身,嗔了他一眼:“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过了一阵儿,见傅司简大马金刀地坐在那儿已经看不出异样,顾灼才将顾川叫进帐中。
半个时辰前,顾川要见她,傅司简却非得缠着她说什么名分的事,她只好让顾川先去休息,三刻钟后再过来。
可如今,顾川已经在帐外等了将近一刻,顾灼颇为愧疚:“你快拿着这椅子去炭盆前烤烤火。”
“是。”
趁顾川低头提起那椅子时,顾灼狠狠瞪了傅司简一眼,却只换来男人浅浅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