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安静后,系臻扶住了他,眼眸透着认真劲儿,还有真诚的欢喜,“雪,你终于想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搀扶,像对待一个易碎品,“我们慢慢走,我送你到门口,楚渊还没有醒呢,你放心,他不严重。”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林薄雪揉了揉眼睛,声音温柔,手指往上拽了拽,披好外套,肤色仍是苍白如纸。

林薄雪的身体还很虚弱,两个人走到电梯口,坐电梯去楼上的病房,一个长廊,距离并不近,系臻后悔没有要来一个轮椅,太心疼了。

林薄雪摇头,温软的眸中透着坚强,大衣衣角微微卷起,“我撑得住,我们边走边说。”

系臻只能陪着他一起,照顾好他。

期间,系臻尽量提起他的心情,给他解释了这半天多发生的事情,包括松曼进警局,他从燕市飞过来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系臻脚步一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突然想起来了,“医生说,你需要做一个全面的检查,还有,你儿子知道你们住院了。”

系臻摊了摊手,“你姐姐在哄,订的晚上飞机。”

“我知道了。”林薄雪微微摇头,“还是等结束吧,现在时间不够,你帮我看着阿瑾,我还有事情要做。”

病房门口,站着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他西装革履,手腕上带着刚拍卖不久的腕表,价值千万,面色却是很憔悴,旁边守着两个保镖,寸步不离。

看着不像照顾,反倒像是在监视。

林薄雪认识他,这是楚英泽,楚渊的亲生父亲,他在回国前,拿过照片给他看过,这个人并不是慈父,也不是负责的人。

林薄雪目不斜视的走过去,气息微冷,保镖恭敬的拉开了门,楚英泽抬头审视,又一言不发的低下头。

系臻没进去,只是抱着双臂站在了门口守着。

——病房内,林薄雪走了过去。

楚渊躺在**,腹部缠着一圈绷带。

林薄雪扫了一眼,重新盖上被子,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在记忆里,他似乎很少见过楚渊这么安静的样子,上一次还是在他公寓,楚渊服药过多,被他拉去洗胃。

其实,林薄雪以前就很喜欢楚渊,他喜欢楚渊的小心思,喜欢他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又一个的局。

“学长。”小学弟总是乖巧的喊他,眼眸漆黑,像个真诚的小狗狗,穿着他喜欢风格的衣服,不着痕迹的挤走林薄雪身边藏有心思的人。

一步步埋下陷阱,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林薄雪生长的环境并不简单,什么都大致明白,在第n次听到楚渊的“恶行”后,他看着跑来告状的同学,有些烦躁。

林薄雪醉意渐浓,掏出手机喊来了小学弟,并且当着对方的面,吻上了楚渊,声音伶仃好听,头低垂,撞到楚渊的怀里,“乖一点,别做这些事,我照样喜欢你。”

楚渊眼眸凶狠的瞪着同学,变脸飞快的哄人,“好的,哥哥。”

四年前,林薄雪心甘情愿的走进去关上门。

拉楚渊一起,在这场爱里沉沦。

四年后,林薄雪低下头,吻上楚渊的唇瓣,他嗓音霸道,眸色泛着沉静,“乖一点,我等你醒过来,就原谅你。”

原谅你,一个人瞒我这么多。

原谅你,一个人受伤生病。

——楚渊,我们重新开始。

林薄雪只坐了几分钟,就出来了。

门口的楚英泽抬头,终于问出来了想说的话,“等一下,你就是林薄雪?”

林薄雪语气平静,眸子异常淡漠清冷:“是,有事吗?”

楚英泽说:“怎么不多陪陪他,楚渊是因为你受伤的。”

林薄雪听着就想笑,“楚先生,楚渊为我挡刀没错,想杀我的人是您的妻子,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自己干干净净的,您是不是异想天开了?”

林薄雪声音越发冷淡,“这个世界上,做错事没有要逃避的道理。”

“有些事情,法律无法定性,但错了就是错了。在我看来,你才是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你出轨,是你娶了松曼,也是你不在乎自己的孩子,任由楚渊被欺负着长大。”

“你…”楚英泽颤着手指。

林薄雪坐在系臻借来的轮椅上,他言语犀利,一点不留情的批评着比他大许多岁的“长辈”。

“楚渊在我眼里是一个善良的人,他像曾女士,是你造成他年少叛逆,如果没有反抗,一味的任由打压长出来的孩子,就不会是楚渊。”

这个世界上,楚渊只有一个。

系臻推着轮椅,没看气急败坏的老爷子,他悄悄的说,声音不低,动作是小心的,表演欲满满,“楚深让人压着他,在这边呆了一夜了,不让走。”

楚英泽黑着脸,僵坐在塑料椅子上。

林薄雪手指敲了敲扶手,轻喃,“也是,我说呢。”

瞧着,怎么看也不是个反悔的人,自私到这种地步的人,只会把失败的原因推到别人身上。

系臻撇了撇嘴巴,推进电梯,“楚深说,要他赎罪,现在他们公司已经没有楚英泽什么事儿了,今天最后的挂名都抹掉了。”

林薄雪微微支起下巴,软白的指尖泛着一股愉悦,他突然笑了笑,说道:“我要去警局一趟,陪我去吧。”

系臻没直接点头,像个小秘书一样,一样一样数着,“我们先回病房,你要把衣服换上厚的,还有吃饭,楚深订的粥在保温桶呢,你要喝完。”

“等做完这些,我再让你出门。”

林薄雪弯了弯眸子,“好,我答应你。”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只有保存好体力,才能打一场胜利的战争。

半个小时后,系臻抱着保温杯坐上汽车。

楚深在前面开车,林薄雪坐在后面,他拿过餐具里的硅胶吸管,直接喝,是最简单养胃的白粥,胃部逐渐变得暖暖的。

他们其实有了人选。

一个最不可能的人—楚风。

关于事实,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楚深说:“表面上看是楚麟,但是楚麟我了解,他没这种想法,并且四年前,他十几岁,更没有这个能力。”

“你不如直接说,楚麟是个废物。”

“他还是有一点用的。”楚深神情温和,手指敲了敲车窗,一副斯文做派。

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正是警/察局,楚麟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显得可怜兮兮的。

系臻无语的掀了掀文件,做的很干净,看不出什么端倪,直接问,“你待在楚风身边,有没有感觉不对劲过。”

“我们接触不深,现在想一想,有点儿问题。”

林薄雪揉了揉手指,他想了想,说,“如果放他身上,他本人我其实不了解,表面是一副草包花心的样子,找的情人我很清楚,是最普通的一类,会争宠心机不深。”

如果是这个人,那他隐藏的可以说是很深,选的情人,也是糊涂短见的,摸不透楚风的想法,只知道争。

楚深转了一圈,停在门口。

他拉开车门,语气温柔,“走吧,下车。”

系臻抬头,他扶着林薄雪下来。

楚深对楚麟招了招手,楚麟抬脚就想跑,奈何生存的本能让他老老实实的走过来,裤子上还沾着灰尘,实在不像出门就狐朋狗友围着的楚家小少爷。

“哥…我妈她疯了。”楚麟哭着说,“她说就是她干的,然后一会儿又说你们找不到这个人,人已经走了。”

楚深退了一步,面不改色的掏出纸巾,让他擦了擦脸,只是道:“放心,她说的都是假的,现在精神不正常,而且你母亲干的事情是违法的,如果她一个人背的话,估计出不来了。”

楚麟第一次独自处理事情,就面对这么大事儿,整个人心情萎靡不振,“哥,我知道了,林先生,我向你道歉。”

“我母亲的事情,我会好好劝她的。”

林薄雪摇头,眸色淡淡的,“暂时不需要。”

他和系臻一起往警局门口走,“我等下去见她,你去把你查到的东西交给警/察,松曼说的没错,楚风会跑的,不过以他做事的性格,会在我们面前出现一次再走。”

按照自己对神秘人的了解,对方精神不正常,他喜欢看一个人受伤,受苦,反复的折磨。

“嗯,我知道。”

系臻拿着u盘,去了旁边的屋子。

临时拘留的屋子内,松曼头发散着,趴在椅子上,眼睛大睁着,神情恍惚的看的门开了。

林薄雪漫不经心的走进来,漂亮的眸子带着冷淡,警/察记录员坐在旁边,“松曼女士,你好。”

松曼突然动了,她有些癫狂:“楚渊是不是死了!”

林薄雪拿出手机,上面是病房门口的监控,“楚渊现在很好,你看,楚英泽正守着他,真是很可惜,你一个目标都没有实现,”

松曼盯着,“呵,我不信,他明明最讨厌楚渊这个儿子了,你骗我,这个小畜生一定死了,被我用刀亲手捅死的。”

林薄雪没搭理她,直接合上了手机。

美人眸色泛冷,他说:“说说吧,楚风怎么指使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