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楚深起来烧热水,泡药。

系臻裹着被子,白皙的手指捂着鼻子,不想闻药味,他瓮声瓮气道:“我要糖。”

楚深倒了一颗糖,放在手心里没给他,男人正正经经的说:“吃完药才有。”

“哼。”系臻感觉自己好可怜,揉了揉咬破的唇角,又小声哼了一下,不满的抱着药喝,这次是楚深带过来了的药,更苦了。

他低下头,唇瓣擦过掌心,咬着青苹果味的硬糖塞在嘴巴里,努力消抹去苦味,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想搭理人。

糖果是青苹果的硬糖,里面有软心。

很快化解了药味。

系臻倒在**,闭着眼继续睡觉,听到男人下去买早餐,凑在额头边亲他,也是眼睛都没睁开,敷衍的挥手,“去吧去吧。”

楚深不太满意,垂下眼眸,凑近咬住了他备受折磨的唇瓣,按着人亲了一顿。

系臻眼眶酸酸的,很想把他踢开。

回应他的是男人的低笑,“老婆,我去买早餐了。”

小镇不大,楚深来是租了一辆车放在停车场,他往县城中心的几条街道上转了转,看到冒着热气的小餐馆,坐着不少人在吃饭。

看着味道不错。

楚深停好车,下去买早餐。

一个中年女子站在门口吆喝,正是昨日的店主,“莫雨,快点,二号桌两笼包子。”

穿着围裙的青年,端着两笼包子快速出来,笑容真诚。

一进去就闻到了香味。

楚深站在红色塑料布前面,看着价目表:“两杯粥带走,两笼包子。”

他掏出自己的钱包,拿出百元钞票,等待找零。

店主快速给他找了钱,把打包好的食物递给他,用了普通话回答,这样英俊的外表,一看就是生脸。

楚深拎着食物放上车,快速开回了酒店。

他回去的时候,系臻起了床,生无可恋的盘腿坐在小沙发上,撑着自己的脸颊,捏了捏凄惨的唇,义正言辞道:“楚深,以后我不允许,不许随便亲我。”

楚深就当听不到,他没回答他,只把吃的放在桌子上,“吃饭。”

一路上回来,食物的温度从滚烫到吃着正好,系臻拿了一个,不开心就不说话,只吃饭。

他盯着包装袋上的字样。

原来这就是莫雨的小饭馆,从早忙到晚,真累啊。

临到八点多,两个人吃完饭。

系臻套上了宽大的羽绒服,裹得严实,跟着楚深下楼。手机响了一声,是昨天的莫雨。

系臻坐在副驾驶上,接通了电话,“我朋友过来找我了,嗯,有人陪我去医院。”

“早上没起来,不过他买了你家的早饭,很好吃。”

楚深幽幽的看着他,怎么和别人说话就这么温柔呢。

才回来两天就认识人了。

系臻挂了电话,看到楚深还没有发动汽车。

“怎么了?”

楚深淡淡问道,“是饭馆的老板吗?什么时候认识的。”

系臻没谈过恋爱,在这方面也不敏感,只是简单的回答,“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好多年没见了,昨天我在路口晕的,是他妈妈送我去了医院,他给我送了饭。”

“人挺好的。”

楚深发动了汽车,“嗯,这几天吃他们家的饭。”

系臻感觉也没什么,“好。”

他缩在羽绒帽子里,等扎上针,又缩在被子里睡了起来,这里不比燕市有暖气。

系臻睡了一个小时,睁开眼发现楚深不在。

护士急匆匆的进来,“你醒了,和你一起的人在外面和人起争执了?”

楚深这个脾气,温柔的时候比谁都温柔,能和谁起争执啊,他推着挂瓶车往外走,看到了一向温柔示人的楚深,伸手掐住了中年男子的脖子。

他目光狠厉,“你敢进去打扰他试试。”

半个小时前,系臻安稳的睡着了。

楚深出去接水,看到了四处张望的中年男子,他认识这个人是谁,因为他之前,每年都会去他们家。

这是系臻的哥哥。

那个卖掉系臻给自己盖房子的男人。

楚深停下了脚步,他面色冷淡的听着这个人在打听关于系臻的各种线索,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估计是从自家父亲那里打听到的。

他手上什么都没有拿,脸上的神情有些凶狠,不像是来看病人的,反倒是想来寻仇的,毫无廉耻之心。

在一个小县城上的医院,不多大的地方找一个人还不容易,不多久就打听到了关于陌生面孔的病房所在。

楚深在这人迈进去的前一刻,伸手拦住了对方。

他说:“你不能进去。”

“你谁啊你?”系老大一脸烦躁,看他穿的不错,忍住了,没有骂脏话,“识相点,赶紧走。”

他差点就进去了。

楚深按住了他的肩膀,他的手劲很大,不如表面上的淡然,深藏不露的力度,还有带着笑容的寒霜落下,“我说了,不许进去。”

他以往虽然经常来,但并没有见过他们家的人。

楚深对于系家人不感兴趣,他只对系臻感兴趣。

但他知道,他们家的人都对他做过什么,理所应当的更没有什么好脾气。

楚深起初不想打扰医院的人,他冷津津道:“我是系臻的朋友,他不想见你。”

系老大脸皮厚,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我是系臻的哥哥,我来见我弟,有什么不能见的?”他说着,就要作势打人,“我知道了,我弟弟就在里面,要不想挨打就赶快走开。”

楚深伸手,他掏出了手绢,嫌恶的捂上这人的嘴巴,拖着人往外面走。

他肤色冷白,神情冷淡,像屈尊下凡惩戒的神。

系老大努力使劲想甩开他,被楚深一拳一拳打在要害上,随后挣扎间被挡在墙上。

这一幕被系臻看到。

系臻站在门口,他的手放平,输液管没有再回血,声音低低的:“楚深,你过来。”

系臻站在门口,眼眶红红的,旁边围着一群人,他不想楚深沾上他们家的事情,他再喊,“楚深。”

楚深松了手,系老大脖子上的束缚没了,瞬间蹲了下去。

系臻掏出口袋的湿纸巾,推着挂瓶架往回走,“擦擦。”

楚深眉眼低垂,他说:“他想进去找你。”

系臻坚定道:“我知道,我不会理他的。”

他对他好,系臻都明白。

系老大在外面缓了半天,见没人拦,又走了进来。

楚深冷冷清清的站在旁边,系臻靠在枕头上,他没什么好脾气,“说吧,干什么?”

系老大懒得去和系臻叙什么旧,直接说:“我要钱。”

系臻:“我没钱,有钱也不会给你。”

他的人生里,好像从来没有怎么说过重话,“你住的地方,娶得妻子,都是卖弟弟得到的钱,如果你再敢纠缠我,我会把当年的事情报警,你会进监狱。”

“那一点怎么够,系家养你长大,要不是我们送你去会所,你怎么能勾搭上这样有钱的人。”

“系臻,你要感激我们。”

说的真好听。

系臻笑出了声,“一个没有见识,没有学历和涵养的人,我能够忍受你说这么久的话,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系臻,你以为你能够轻轻松松的好好生活吗?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你去哪里我跟到哪…”

保安匆匆过来,两个壮汉齐力把系老大架走了。

是刚才系臻让护士去喊的,他不想看见这个人。

系臻神情厌恶,他往下滑了滑,身体靠在被子上,很疲倦道:“楚深,我们赶快走吧。”

这次回来,他对这个家乡最后一丝的情感也消失了。

以后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楚深俯下身,他吻了吻他的额头,手指压在他的手背上,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打扰你的。”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陪你。”

系臻抬头,第一次主动回吻他。

眼前是去不掉的繁杂,但未来会是美好的吧。

至少,他不会再一个人了。

他们开车回去,系臻刚进大厅,看到一楼的莫雨,提着午餐,青年笑容温暖,“我来送饭,我妈让我来说,昨天晚上系老头喝酒了,吵了一大架,让你抓紧时间走。”

楚深在后面拎着车钥匙,提过饭盒,“我来吧。”

他打量了一眼莫雨,看他神色自然,便不再观察对方,吃什么莫须有的醋。

系臻和莫雨聊了几句,他很感谢对方家里对他的帮忙,这两天就会走,“有什么需要来燕市找我,以后我可能不再回来了。”

莫雨遗憾的点头,“祝你一路顺风。”

他们出发在第二天的清晨,楚深的助理带着律师在同一时间抵达了小镇,喝酒喝的倒在屋里的系老大被警察抓走。

楚深观察了这么多年,明里暗里都有准备。

尤其是知道对方的脾气后,他不会再给对方翻身的机会,他本来可以安分的活着,可是他们偏偏不要。

他们这辈子,无法再靠近系臻。

这是一条铁律。

火车上,系臻缩进了楚深的怀里,声音疲倦,“吃完药好想睡觉。”

楚深下巴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拍了拍背,满是温柔,“睡吧,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