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李景仁多日的迷雾终于散开。

他顿时将手中的竹条丢弃,脸上浮现一抹和善的笑容。

一巴掌拍在李景恒肩上,笑道:“要不说你小子脑瓜子灵醒,如果金城是跟在李让带去的民夫后面,那就能够解释清楚为何为兄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了。”

李景恒嘴角一抽,然后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

他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误区。

李让带着两万人去松州,这么多人,堪称蝗虫过境也不为过。

后面再跟个几百人,鬼知道他们是民夫还是什么人,所以陛下和王府的探子打探不到金城的踪迹也实属正常。

但要说他们没想过这个可能性,鬼都不信。

而想到了不去做,这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些事情了。

想到这里,李景恒不由得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大哥还不去找吗?”

李景仁一愣,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尴尬之色,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思好像被这小子看穿了。

看着李景仁的表情,李景恒的神色平静下来。

“大哥要是没事的话,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小弟也要睡了,明日还得早早去书院呢。”

说完,李景恒径直越过李景仁,走进了自己的小院子。

“老二!”

李景仁叫住李景恒。

李景恒顿住脚步,问道:“有事?”

见李景恒止步,李景仁张了张嘴,半晌之后,低头说道:“没事,就是告诉你,没事别老待在书院里,时常回来看看父王和母亲。”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李景恒丝毫不领情的回呛一句,有些淡漠地说道:“大哥,咱家总共兄妹四人,你做人做事,还是讲点良心吧。”

李景仁怔了怔,旋即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

长安的太平与松州的肃杀完全是两个极端,但夜色是一样的。

长安的天黑,松州的天也黑。

李让回到都督府,整个人呈太字形躺在**,横竖睡不着。

夜晚的时间是属于他的,所以他没想怎么打赢吐蕃人的事情,而是将思绪全部放在了担忧家人身上。

金城带着几个小老婆一声不吭的跑到黑水县,定然不可能是跑来旅游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她们现在在黑水县过得怎么样?

她们离开长安的时候,有没有知会李世民和李道宗一声?

若是她们是瞒着所有人偷偷跑过来的,那也实在是太胡闹了。

李让越想,整个人就越是精神。

睡不着,他干脆和衣而起,打开窗子任由狂风朝屋子里灌。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雪。

李让的思绪也随着雪花飞到了黑水县。

独立良久,李让不由得暗叹口气,正欲回到房中继续睡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马蹄声很快便到达了他的寝室门口。

这不奇怪,都督府现在已经被拆得只剩下正堂的几间屋子,拆出来的石板,围墙,木料,俱已成为守城的滚木擂石与生火材料。

李让才准备去开门,门口已经响起了哐哐哐的砸门声。

与之一起传进屋子里的,还有王二粗糙的大嗓门。

“侯爷,侯爷,您睡了吗?”

听着王二急切激动的声音,李让脸皮一抽,抽掉门闩拉开大门,语气不善地问道:“不是让你留在黑水县暗中护卫几位夫人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是啊侯爷,属下,属下这次来,是来向您报喜的啊。”

王二喘匀了气,一句话差点把李让噎死。

李让不耐烦道:“滚滚滚,赶紧滚,我现在烦着呢,不想听什么狗屁喜事。”

王二眨巴几下眼睛,辩解道:“侯爷,这次真是喜事,大喜事。”

赶在李让要发怒之前,王二急忙开口道:“属下,属下暗中护卫几位夫人时,发现,发现主母在吃安胎药,还看见了四夫人经常去药铺买保胎药和安胎药,主母她,有喜了呀。”

“哦!”

李让听完王二一番似是而非的报喜,不由得哦了一声,刚要点头应下。

下一秒,忽然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王二有些激动地重复道:“属下说,主母有喜了啊!”

“有喜?”

李让愣了愣神,问道:“什么喜?”

看着李让傻傻的样子,王二不由得抓耳挠腮。

“就是,就是,就是有喜啊。”

“啊,就是,侯爷您有子嗣了,主母她怀上了小主子。”

难为王二一个大老粗,抓耳挠腮半天,总算是将什么喜给表述了出来。

李让不可思议道:“你再说一遍?”

王二跳着脚道:“您有子嗣了呀侯爷,主母怀了小主子,侯爷您要当耶耶了。”

“我要当耶耶了?”

李让后退一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是,您要当耶耶了。”

王二再度重复了一遍,李让的脸色忽然激动起来,一把薅住王二的衣领,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属下暗中跟随四夫人去黑水县的回春堂药观,听四夫人和那回春堂老大夫说得真真切切,就是主母要安胎保胎。”

王二也很激动,李让有后,就代表着侯府可以一直传承下去。

相应的,他们这些家臣的子嗣。也会成为侯府的家生子。

可以说只要侯府传一代,他们的子孙后代就有荣华富贵可以享受。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李让有后的喜了,而是全体依附侯府的家臣的大喜事。

以前的时候,李让一直没有子嗣,他们这些家臣是看在眼里忧在心里,有心想劝侯爷多纳几房妾室,却又担忧主母不喜。

现在好了,主母率先有了子嗣,若是生出来是个男子,侯府就算是真真正正的在大唐站稳了脚跟,真真正正有了根基和底蕴。

他当然激动,他有理由激动。

那可是他们这些家臣的长期饭票啊。

李让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在长安,在江南,那么多年都没有子嗣,一度让他有些怀疑他穿越的代价莫非就是失去子嗣。

却是没想到,他前脚刚来松州,金城后脚就怀上了。

难不成这险象环生的松州之地,竟然还是他的福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