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愿,这个名字李让在后世的时候听过。

尽管他不太清楚刘仁愿这一生之中做了些什么牛逼的事情,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名字他听过。

能在煌煌史册之中留下名字的人,一定是非常牛逼的。

所以在听到刘仁愿这个名字的第一时间。

李让就知道。

他收集人才的时候。

来了!!!

哪个穿越者还没有点人才收集的小癖好呢?

李让当然也有。

他手底下太缺人才了,非常非常缺。

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不收集人才,是因为已经出名的人才都是别家的,他没办法。

而那些已经降世,但还没有崭露头角的人才,比如传说中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打得吐蕃找不到北的裴行俭,他则是没资格收集。

人家有靠山,薛仁贵出身河东薛氏,裴行俭出身河东柳氏,都是超级世家的子弟。

至于什么许敬宗,李义府,上官仪,来济,韩援,褚遂良,程务挺之类的,那都不用提了,几乎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尊庞然大物。

他记得的几个没有靠山的人才,唯有眼前的刘仁愿,还有抗倭名将刘仁轨,然后还有一个出身山东寒门最终一路做到宰相的马周。

最多再加半个苏定方。

为什么苏定方是半个,只因苏定方是李靖的弟子。

但这个身份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加持,反而让他在贞观一朝始终无法出头。

一直到高宗显庆年间,唐俭去世之后,苏定方才逐步受到重用。

所以他算半个。

此三个半人,便是他知道的,在大唐不靠别人扶持,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和运气达成青史留名这个超级成就的全部人才。

是的,就三个半人。

太宗朝高宗朝加起来五十多年时间,除去投降大唐的异族人,其他人才几乎全部出自于世家大族。

唯一没什么根基还能和那些大佬并列史册的人,唯有此三个半人。

李让也没想到,江南水师的主将竟然是传说中的刘仁愿。

这不正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吗?

简直奈斯!

“刘将军不必客气,请坐。”

尽管心里面已经对刘仁愿势在必得,但李让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客套的请他落座,不显得亲密也不显得疏离。

刘仁愿点点头,在李让对面坐下。

李让大手一挥,淡淡的开口道:“设宴。”

侍女应声而去,李让转头看着坐在客位上宛如一座小山的一般的刘仁愿,心中暗道一句好一员悍将。

嘴上则是直言问道:“不知刘将军元夕造访本侯,所谓何事啊?”

刘仁愿瓮声瓮气道:“侯爷不看拜帖吗?”

拜帖?

李让一愣,年礼都没带,你叫我看拜帖?

而且,这和拜帖有什么关系?

这是程序啊。

稍稍沉吟片刻,李让摇头道:“实不相瞒,本侯还没来得及看。”

“哦!”

刘仁愿哦了一声,也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瓮声瓮气的说道:“末将此来,乃是受陛下之命,转运江南存粮而来,特来请侯爷行个方便。”

听着刘仁愿道出来意,李让微微颔首,心中对于刘仁愿此人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这是一个耿直的人,耿直到不会转弯的人。

李让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爽快,不拖沓,而且懂得感恩。

所以,李让也没有拖沓,直接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印信朝他丢了过去。

“此为本侯印信,你带着去城外粮仓,管理粮仓之人看见此印自会安排人手帮江南水师的将士们装船。”

刘仁愿顺手接过李让的印信,忍不住有些发愣。

此时此刻,他就算神经再大条,也看出了李让豪爽得有点不对劲。

什么人给信物直接给印信啊?

官员的告身和印信,那就好比将军的兵符,等闲不能离身。

结果,这位侯爷竟然就这么丢给了他。

甚至都不验证一下他身份是真是假。

不是,他有病吧?

愣神片刻,刘仁愿忽然抬起头翁声道:“侯爷,这个印信,就不必了吧,要不然您还是给末将写个条子。”

李让非常豪迈的摆摆手,一脸不以为意道:“无妨,本侯信任我大唐水师将士,本侯也是军伍出身,知晓什么东西最管用,你尽管拿着去用,用完叫个人送回来就行。”

笑话,不这样做,他怎么和李孝恭掰手腕,将刘仁愿挖到侯府麾下?

别看李孝恭现在不管大唐水师,每日沉迷享乐。

但大唐的水师终究是他和李靖一手建立起来的,江南也是他和李靖一同平定的。

尽管刘仁愿不属于河间王一脉的人手,他毕竟身在江南水师任职,就算想要改换门庭,也必须顾虑河间王一脉的想法。

不将信任给足了,他怎么知道李让会比他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顶头上司更靠谱?

反观刘仁愿,见李让豪迈得一塌糊涂,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怪异。

怎么这个场景,和他来的时候,那些谋士推测的不一样啊。

那些谋士不是说昭应县侯府是高门大户,昭应县侯本人更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来一定会受到诘难吗?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侯爷这么和蔼?

堂堂国侯的印信想都不想就丢给他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刘仁愿是带兵打仗的猛将,军事素养自然是够硬的。

尽管针对官场之事,他不如面对军事时那么灵敏,但仍旧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

看着手中古朴的小印,一时间,他竟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那个,侯爷,转运粮食之事乃是陛下的命令,一刻也耽搁不得,要不然末将就先告辞了。”

刘仁愿嗫喏着说出了告辞的话,他本能的感觉,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逃离眼前这位年轻侯爷的视线,而不是继续留下来吃侯府的宴席。

看出刘仁愿的不安,李让心里暗笑不已。

就这?

就给一块印信就受不了了?

要是哪一天举荐你当大将军,那你还不得以命相报?

想到这里,李让不由嗔怪道:“刘将军说的哪里话,江南此去长安数千里之遥,你再急这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哪里会差了这顿饭的时间,休提,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