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假,兹甫继位已经是既定的事实,她这个国君生母的地位亦是无人可动。
若说真的高枕无忧,那也未必见得。
继位呼声最高的目夷尚在,朝中更有倾向他的大臣无数,有他活着一日,她便不能放松喘气。
这才是卫夫人心中最大的结。
安歌款款转身,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狡黠。
“安歌不过一介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说着,安歌故作柔弱地掩唇轻咳了一声,“夫人杀我自是容易,哪怕您连同我贾弟一块儿杀了,也是易如反掌。可我鱼国子民,若是知道他们的公主与太子死在宋国,您猜他们会如何?
我君父亦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性子,夫人又怎知,这天下诸侯难道不会挺身为我鱼国出头?届时,诸国出兵伐宋,您是打算挨个儿给他们灌鸩酒吗?”
卫夫人不语,安歌握紧的双拳微微松了开。
她想……
她应该是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了。
卫夫人沉吟良久,似是在细细琢磨安歌适才的那番话,神情变幻间,仿佛已生出了犹疑。
这时,卫夫人的亲信宫婢蕊丫忽然推门进来,抵着卫夫人的耳际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卫夫人神色大变,起初本是愠怒,辗转却又生出了欣喜,就连看向安歌的眼神都变了味儿,看得安歌浑身都极不自在。
“哈,哈哈哈,本夫人竟没想到这一层,来啊,带安歌公主下去歇息,好好伺候!”
一声令下,三五个女婢瞬时便进来“控制”了安歌,直将安歌引去了侧殿,安歌一脸莫名,全然不知卫夫人此时又生出了怎样的盘算。
宫苑中的巨大树影下,她好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与那一日雨夜所见,别无二致。
是他……
安歌分明是被卫夫人软禁在了侧殿,而当目夷面见卫夫人讨人时,卫夫人却十分从容地告知他道:“本夫人十分欣赏安歌公主,想与她多相处几日,便留她在宫中住下了,大公子这样子,怎像是兴师问罪来了?难道本夫人还能害了她不成?”
目夷心中不快,毕竟此前安歌便险些丧在了卫夫人手中,此刻,还不知如何呢!
“夫人有此想,目夷不敢多言,还请夫人容目夷与她叙上两句话,也好叫太子贾宽心。”
“这有什么难的?”
目夷没想到,卫夫人竟如此轻易和善地就答应了。
宫婢们引着目夷到侧殿,安歌端坐在案边,殿内一切如常,外头不见守卫,更不见有人刻意监视。
目夷反手关上了殿门,与安歌一样,他也想不透,卫夫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安歌见到目夷,忙起身问道:“贾弟他……”
“公主安心,他已被我接回府上。”
目夷上下打量起安歌来,不见她身上有任何不适,又不放心的追问道:“卫夫人可曾为难你?”
安歌摇头,“不曾。”
虽如此,可他们谁也没能猜出卫夫人接下来的打算。
正殿内,蕊丫小心翼翼进来。
卫夫人撑着头,轻抬下眼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