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还是从溷房出来了。
在忍受了极大的屈辱与煎熬后,依旧风光无限。
安歌似乎有些明白了卫夫人当初的所作所为,她余生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丈夫与儿子。
显然,能够永远依靠的,绝对不会是丈夫。
她的丈夫死了,她半点儿伤心都不见。
而她的儿子上位了,却可以将她从黑暗的深渊中带出来,继续享受那无尽的富贵荣耀。
此刻,这偌大的殿中只她们二人,安歌端详着高座上的卫夫人,精致雍容,与印象中那长发披散面目狰狞的模样截然不同。
岁月不曾带走她的风韵,甚至更添了几分。
安歌失笑,盈盈欠身,“恭喜夫人得偿所愿,往后,您可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事实上,安歌知道,卫夫人既然派人拦下了她出城的去路,必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想来,卫夫人入溷房受辱的仇,必定也都算在了她的头上……
安歌握了握掩在袖中的拳头,依卫夫人的脾性,再杀她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卫夫人轻哼道:“安歌公主,这么着急离宋,甚至都不曾入宫与新君辞行,这便是你鱼国公主的教养与风范吗?”
安歌不急不恼,“夫人言重了,贵国先君早已准允安歌携胞弟归国,安歌于贵国先君更是不曾失礼,更念新君初涉国政,又在服丧,这才不曾叨扰,竟没想到,会叫夫人这般误解。”
“好一张巧言善辩的嘴。”卫夫人似有些装得不耐烦,起身,执着手中酒盏,几步行至安歌跟前,“你心智聪慧,当知道本夫人单独召你何为。”说着,卫夫人抬了抬手,“你可还认得这只酒盏吗?”
当日,卫夫人便是用这只酒盏强行将鸩酒灌入了她的口中,她怎会不认得?
故技重施吗?
可这回,安歌身上可没有多余的护心丹保命了。
安歌挑眉,语气却异常平和。
“夫人要我死,可这鸩酒,夫人不是用过一回吗?我死了吗?”
这一点,卫夫人心中也一直好奇,她惯用鸩酒,殒在她手里的人命无数,怎就对眼前这个臭丫头没有效用呢?
安歌眯笑着从卫夫人手里接过酒盏,随手倾倒在了地上,道:“来宋前,我便已服下了可解百毒的解药,除非夫人能在顷刻间囊尽天下奇毒,否则,这鸩酒您灌我多少杯都是徒劳。”
“本夫人要杀你,有的是手段!”卫夫人咬牙瞪着安歌,“你以为,你还出得了宋宫?”
“夫人盛情相待,安歌荣幸之至,这宋宫吃的玩儿的,可比我鱼国丰富多了,多待些时日,又有何妨?”
安歌心道,只要今日能从卫夫人手里留口气,她便能另想办法出城,怕只怕卫夫人与她鱼死网破,铁了心思要取她性命。
那么,说再多话激她,也是无用的。
趁着卫夫人心绪渐乱,安歌又道:“夫人,您的儿子如今已经是新君了,待贵国先君入土,新君行完登基大典,您便是名正言顺的国君生母,位高权重,放眼整个宋国,还有谁能阻碍得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