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我已经压下去,今日的事,京里不会知道,也不会有任何人给你所谓的公道。”

今日傅倾洲穿着黑色的外袍,春风明明那么和煦,从他身上吹到沈清词的身上却寒冷彻骨。

沈清词僵硬的看着他,久到大脑空白,耳朵失聪,眼前一片混沌,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沙哑的像是厉鬼。

“你,说什么?”

傅倾洲第一次见她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浓郁的眉头皱着,俊朗无双的面容泛上阴沉,重复了一遍,“县令不会替你召卢家和金家,你伤的人,或别人伤了你,都不会传出去。”

“今日的事,不会再有任何人传扬。”

他把她的公道,压垮了!

“你明知道,今日她们为何羞辱我。”

沈清词痴痴的看着他,笑出声来。

是因为他啊!

因为这个男人,卢栀鸢才会非要治她于死地!

她的脸都已经笑的僵硬,她想停下来,可心中的苦涩自嘲怎么也止不住.

“沈清词,向我娘道歉!然后,去卢家下跪!”

傅倾洲冷冷的开口,沈清词恍然未觉,依旧在笑。

滚烫的手骤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傅倾洲唇角抿成一条线,额前青筋暴动,捏着她的力道几乎要将她真的掐死。

沈清词定定的看着他,心底忽然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前朝郡主、没有爹的孩子、孽种、下人......她究竟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

她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爱自己的娘,她娘宁肯相信别人也不愿替她说一句公道话。

她想去京城找长公主,不为权势,不为地位,她只想干干净净不受束缚的活下去。

可她的路,被她藏在心底的男人和自己的娘堵死了!

她怎么也挣脱不了傅家这个牢笼!

不如,就这么死了吧!

“沈清词,你不肯去,便让你娘去!被男人摸过的事情,也会宣扬出去!我想七王爷知道自己的女儿受到这样的羞辱,无论如何也会赶过来!你当真,想害死你爹娘的性命?”

傅倾洲骤然松手,扯住了沈柔心的头发。

“大少爷!清词!”

沈柔心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养的还算白嫩的脸顿时惊慌失措,惊恐的去抓自己的头发,硬生生被傅倾洲拖到地上。

傅夫人诧异的挑眉,下意识阻拦,硬生生忍住,优雅落座,噙着笑,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沈清词,看着眼前的闹剧。

“这件事和表小姐没关系!和小夫人也没关系!表小姐明明是受害者!卢家小姐根本没有存好心!少爷您饶了她们吧!”

红梅扑了过去,试图救下沈柔心。

傅倾洲恶狠狠踹了她一脚,红梅顿时喷出血来。

“够了!我道歉!”

沈清词喉咙染上腥甜,冲上去狠狠推开傅倾洲,抱住自己的娘,眼眶蓄满眼泪,跪在了地上。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夫人饶了我!”

颤抖着身子,沈清词看着傅倾洲阴沉的脸,咬了咬下唇,她的脊背塌下去,俯身,叩首。

“奴婢不该自持身份,奴婢污蔑卢家小姐,重伤卢家下人,奴婢有罪!”

转身,她跪在地上,一步步朝府门外爬了过去。

九千九百步,她跪着穿过冰冷的地面,停在了卢栀鸢的面前。

卢栀鸢被人吵醒,不满的出来,看着面前磕的头破血流的沈清词,脸上溢出止不住的笑意,眼睛迸出嘲讽,和傅夫人如出一辙的高高在上,嫌恶的俯视着她,任由她叩首。

春日的夜晚,月光比冬日更皎洁些,池水中波光粼粼煞是好看,倒映着沈清词的脸,却无比绝望。

“行了!清词姑娘,你快起来吧!那几个小厮我已经审过,他们今日负责收拾湖中杂草,存着想要偷看小姐们的心思这才藏在暗处,见到你落水,一时好心想要救人,只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成婚想疯了,掰扯到你身上。”

卢夫人缓缓从府里出来,瞪了卢栀鸢一眼,命人将沈清词扶起来,“他们有错在先,失了一双眼睛也是罪有应得,我已经将他们赶出府,给了赔偿,断不会再纠缠你。金家姑娘受了风寒,迷迷糊糊的时候说不小心才会绊倒你,没想到你当成了她故意推你。”

“不过这件事金家也不打算追究,也算让这些孩子长个教训!清词姑娘,卢家深受皇恩,对你也没有恶意,希望从此以后你莫要记恨。”

卢夫人三言两语,解决了今日所有的问题。

蓄意谋害变成巧合,小厮也全都被打发,沈清词刺伤之事也无人追究,只需要她站起来离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暗里,颀长的身影投射到眼尾,沈清词自嘲的扯了唇,什么都没说,惨白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的离开。

“无权无势,你所做的一切都不过螳臂当车,没有人会在意蝼蚁有没有受委屈,你没有攻击性,连生气都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郡主,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里,沈清词停下来,闭上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继续朝前走。

阴影处,傅倾洲眯着眼看着她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模样,眼尾跳了跳,手掌微微握紧,面容掠过诡谲,溢出冰冷。

但凡她向他求助,他也不会无动于衷!

“娘!你就这么放她走?”

卢栀鸢恨不能冲上去打死沈清词,阴恻恻的盯着她离开的背影,姣好的脸扭曲在一起,透着深深地恶意。

“你还敢说?你当真以为娘查不到这究竟是谁做的手脚?你究竟为什么要针对她?她跟本不够资格让你动手!”

卢夫人不满的瞪着卢栀鸢,没想过这么蠢的人会是自己的女儿!

好好地小聚变的血淋淋,传出去都是笑话!

这样的下人,背地里磋磨就好,就算打死都没人管,这个蠢货竟然闹到了台面上!

“她是不够资格,可我恨!”

卢栀鸢下唇咬出牙印,冷笑道:“我亲眼看见傅哥哥抱着她!她这个贱人!给我洗脚都不配的乱臣贼子,前朝余孽,竟然跟我抢夫君!”

“就算是妾,我也不会让她如愿!我要她身败名裂,让傅哥哥亲眼看见她被男人摸了身子,再也不会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