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词缓缓回头,慕容家的公子怯懦的站在那,一张脸涨的通红,不好意思道:“我也想和你见面,但是傅少爷……”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泥巴摔在你的脸上,还让你被关禁闭,这是我的歉礼……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你的画我不敢要!”

荷包丢了过来,一个玉镯掉出一个角,看起来成色一般,但也能变卖几两银子。沈清词望着男人仓皇逃开的背影,闭上眼,浑身都在发颤。

月前,儿时玩的好的少爷给她投来拜帖,希望她能给他的妹妹画像,报酬可以是任何东西。

他知道她不想留在傅家!

失去银子后,她联系了那位公子……可现在……

傅倾洲——他够狠!

身上的大氅的湿漉漉的往下滴水,沈清词狼狈的跌在地上,娇俏的脸苍白无比,阴霾笼罩在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在卢府的意气风发。

她身上的刺,正在被傅倾洲一根根的拔除,变成合格的布娃娃!

“表小姐!您还好吗!大少爷......大少爷竟然把你抛下!他,他还是人吗!”

红梅从巷子出来,听见动静,顶着一头乌七八糟的头发跑过来看。

瞧见沈清词的模样,心疼的直抹眼泪。

这么冷的天,表小姐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湿的,原本就发烧,这走回去岂不是命都没了半条!

“红梅?你的脸怎么了?”

沈清词艰难地起身,看见红梅满是巴掌印的脸,瞳孔骤缩。

红梅赶紧低下头,“奴婢没事!”

“她们刁难你了是吗?”

沈清词按住她的肩膀,语气激动。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真心待她,红梅算一个!

她可以被卢家欺负,但红梅不行!

“她们因为我,打你了,是不是?”

沈清词整个人忽然沉静,黑眸看着红梅的脸,浑身散着冷气。

红梅摇头,忽然亮着一双眼睛,拍着胸脯道:“是我打了他们!”

“她们嘲笑表小姐今日发疯,还污蔑你的血脉,奴婢直接给了她们一巴掌!奴婢是下人,但是是傅府的下人,就算死也要夫人惩处,那些人没法子,想要抓我回去领罚,奴婢就跑了!”

红梅咬了咬牙,“要不是放不下表小姐,奴婢打算不回去了!反正在府里签的也不是死契,大不了这一年的月钱不要,奴婢重新来过!”

红梅傻乎乎的露出笑,一口白牙明晃晃的露出来,刺到沈清词的眼睛。

真是个傻子!

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红梅说的简单,可她毕竟是个下人,以下犯上,只要傅倾洲动了怒,她就算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

奴仆私自偷跑,就算签的不是死契,也会被重打一百大板,滚上铁丝毯,就算不死,也会废了一双腿!

“啪嗒。”

一身狐狸毛被沈清词丢在地上,她紧紧牵着红梅,红着眼道:“我们去衙门!”

这是她第一次,踏入官府!

鸣冤鼓响,前朝郡主沈清词,状告江南清流世家卢栀鸢蓄意谋害,毁人清白!

闹到黄昏,县令为难的接了这个案子,沈清词这才带着红梅回了傅府。

入目,清脆的耳光扇了过来。

“沈清词,你可真是好样的!傅家供你吃喝将你养这么大,你竟然给傅府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啪!”

婆子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剧痛带着惯力让她跪在地上,头发散乱,坚硬的石子破了她的膝盖,涔涔流出血。

“清词!卢府好心请你小聚,你怎么能在府里伤人!那个小厮眼睛已经瞎了,卢小姐的名声也毁了,你明知道卢小姐日后要嫁给大少爷,你怎么能这么做......“

沈柔心不断地呵斥,沈清词抬起头,看着她的娘嘴巴一张一合,温婉的脸扭曲在一块,眼里透出对她的失望,脸上全然没有对沈清词的关心。

“卢家想要我的命,推我下水,若我不会游泳,恐怕已经死了!她们还安排了小厮提前等着……娘,你只会埋怨叱骂,为什么不调查清楚再来教训我!”

“是不是我做任何事,只要影响到傅家,都是错的!”

沈清词再忍不住,提高了语调,脸上的怨愤惊的沈柔心向后退了几步。

“不得了了!我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傅夫人气的发疯,劈手砸了手里的茶杯,拿起摆在一旁的鸡毛掸子,重重朝着她的胳膊打了过去。

“放肆!真是放肆!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时不声不响,如今都敢戳瞎别人的眼睛!”

“我若不好好教训你,别人还以为我傅府教导无方!”

一下一下又一下!

“啪嗒!”

手臂粗的鸡毛掸子瞬间折成两半!

沈清词的嘴角流出血,身子摇摇晃晃,却始终没有栽下去。

“夫人!您别打了!仔细您的手!清词这样子都是我的错,我替她受过!”

沈柔心看着地上猩红的血,显然被吓了一跳,赶忙跪在地上,想碰沈清词又不敢碰。

“她这样子我是教不了了!索性告到京城,让上头的人看看,免得说我们傅府养的不好!”

傅夫人恨恨的丢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对着沈清词踹了一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敢放肆!这要是真传到那个人的耳里......”

“不用夫人替我担心!回府前我已经去了县衙,这件事再过几日自会告到京城!”

沈清词直勾勾的抬起眸子,一双眸清亮的厉害。

傅夫人登时愣住,沈柔心更是面色大变,失声叫道:“你竟然去了府衙!你是什么身份你还去府衙!你伤了人你知道吗!谁会给你做主!你......”

“就算是死,我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既然我的血脉人人避开觉得污秽,又何必留我一命!糟践我的身子,任由我死在卢府,被人污蔑,被男人羞辱,这就是新朝留我的意义吗?如果是这样,沈清词愿意堂堂正正去死!”

“啪!”

她的话音未落,猛烈的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力道之大,须臾之间肿了两块。

“倾洲......”

“大少爷!”

头顶传来傅夫人和娘的声音,沈清词捂着脸猛地抬头,对上一张阴沉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