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春深吸了一口气，又使劲眨了眨眼，这才走进办公室。
孙秦远远看见了他，便十分默契地起身，向会议室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会议室，江大春反身将门关上。
“怎么样？跑这么一圈，合同或者协议上有什么突破吗？”孙秦关切地问道，“虽然我现在基本上所有时间都在为跟投资人打交道做准备，但如果需要我去见客户来锁定业务，随时告诉我。”
江大春面露难色：“嗯......不是很乐观，这帮客户还是在打太极。口头上说得都挺好，但一旦谈到合同，尤其是希望合同里带金额，就有些为难。”
“明白了......可是，如果只是签署合作备忘录或者框架协议，不带任何意向金额，约束性又不够，对于融资的帮助和意义不大......”
孙秦低下头，仿佛在自言自语。
他已经在进行BP的最后打磨，并且已经跟FA演练过两轮。
他们都觉得，什么都好，就是差点业务数据。
虽然说，这只是第一轮，也就是俗称的“天使轮”融资，未必需要真正的业务数据，但如果有，总归对于估值和与投资人谈判的底气更有助力。
而到目前为止，只有深圳那家客户真正签署了带金额的采购意向合同。
其实，这样的合同约束性也不足，当中有较为明确的条款来说明，采购金额都只是”意向“，并非”确认“。
所谓”意向“，就是可以随时取消掉而不需要付法律责任的。
但即便如此，如果绝大多数客户都还不愿意签署的话，还是挺伤脑筋。
毕竟，他们的产品是飞行器，是飞机，如果客户真要看到FP100的产品面世，或者1：1的原理样机完成试飞，才愿意签合同的话，驰飞客在那个时刻之前已经不存在了。
孙秦再次抬起头，看着江大春：“要不......带我把这些客户都跑一遍吧？看看是不是会扭转一些局面？”
“我觉得用处不大，因为我其实跟他们的主要负责人也都比较熟，也提过让你们碰个面聊聊，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十分大的热情。”
“怎么会呢？我们跟他们无冤无仇，不至于拒绝见面吧？”
“当然不是拒绝见面，而是说，意义不大。当然，如果你非要坚持，我可以安排，没问题的。只不过，我怕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毕竟这些客户分散在好些地方，如果要约他们的人，又不一定马上有空。等你也跑一圈下来，可能几个月都过去了。”
孙秦觉得江大春说的也有道理，并未再往深了去想，而是用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江大春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了，跟一家客户有关，他们有些条件，说如果我们满足的话，他们愿意签70架FP100的意向采购协议。”
70架！
那可是亿元级别的生意啊！
孙秦两眼放光：“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江大春双手一摊，无辜地说：“他们的条件有些苛刻，我觉得很难答应，所以，原本打算晾他们一段时间，如果他们不让步，我们就不做了。”
“说来听听！另外，这是家什么背景的企业？叫什么名字？”
“好吧......叫朗逸科技集团，是一家私募股权控股的运营服务公司，成立才没几年，但在城际大巴运营上已经做得风生水起，目前正想实现天地一体化和立体交通，想运营一些飞机，与地面业务互补，恰好我找到他们，他们对FP100的产品定位和构型都很满意，认为很符合他们进行城际运营的需要，所以才说希望先签个70架的意向。”
“嗯......那应该决策相对比较灵活。”
“对，肯定比国企或者外企灵活，但他们也有严谨的流程，还是挺正规的一家公司。”
“我之前没听说过。”
“是的，我之前也没有。毕竟我们都是在航空业，他们一直在搞汽车运营。”
“好吧，反正有需求就是好事，谁说搞汽车的不能来搞飞机呢？安罗泰不也发展得挺好吗？那他们的条件是什么？”
江大春听到这个问题，表情严肃地回答：“很过分，你听了不要生气。”
孙秦的好奇心被完全调动起来了，问道：“你倒是说啊，别老卖关子！”
“好的。他们的条件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我们在签合同之前提供FP100的所有需求和设计文档。”
“什么？”孙秦双眼一瞪，脱口而出：“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条件？！他们一个搞交通运输的，要我们的需求和设计资料干什么？难道他们也想自己搞飞机？”
江大春双手一摊：”你看......这可是你让我说的，是不是很过分？我也没想通他们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那就算了，没的谈！“
”嗯，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都没告诉你，觉得你肯定不会答应。但刚才既然你如此看重带金额的合同，我才又想来了说说。”
说罢，江大春抿了抿嘴，表示遗憾。
孙秦咬了咬牙，感到十分犹豫。
他目前正好面临着融资的关键时刻，而FA告诉他，如果没有采购意向，或者采购意向过少，对于估值十分不利，并且很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融到钱。
而对于驰飞客来说，最耗不起的就是时间。
因为他们没有一分钱收入，却每天都在花钱。
就如同一个正在缓慢失血的人，如果没有输血，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进入倒计时。
而朗逸科技集团的这个机会，恰好出现了。
如果真能够签订一份价值上亿元的采购意向，何愁融资不成？
见孙秦没有说话，江大春试探地问道：“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说吧，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是扭扭捏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