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宽广的停机坪和跑道上，为这片灰白的平整地面盖上一层金色的纱衣。
航站楼和机库那长长的影子恰好成为这层纱衣上颇具艺术感的淡黑色条纹点缀。
尽管整片机场依然一架飞机都没有，却因为坐落在一角的机库而平添了不少生机。
机库里此刻有五六个年轻人正在忙来忙去，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李翔原本也是其中之一，但他忙完了自己所能干的事情之后，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便走了出来。
他背靠着机库大门外不远处的墙边，望着披着金色光芒的机场，正准备点燃一根烟时，发现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
李翔探出头，仔细辨识，才发现原来是江大春。
他微微一愣，还是停止了点烟的动作，朝着江大春走去。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机场里的风的确很大，因此，李翔不得不提高音量。
“白鹤机场，很吉利的名字，我当然要来见识见识。”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们的安保这么松的吗？”
“你忘了？之前跟他们签租约后，我们可以提供给他们员工名单的，都提前登记过。再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进不去的地方吗？”
“有啊，女厕所。”
“......”
两人几乎是边喊话，边朝着对方走去。
最终，很默契地停在机库大门另一侧的墙边。
李翔这时才顺手递给江大春一根烟。
“来一根？”
“好啊。”
机场里的风挺大，两人费了半天劲才把烟给点燃。
“你手都不洗洗？”江大春盯着李翔那满是污渍的手。
“有得抽就不错了！再说了，我给你递烟的时候并没有捏过滤嘴。”李翔不以为然。
江大春看了看手指间的烟蒂，笑了笑。
的确挺干净的。
“我们都忙完了，你小子才过来，简直像是领导过来视察工作啊。孙秦都还在里面干活呢。”李翔说。
“这不刚从山东回来吗？我可是飞机一落地上海就赶来了。再说了，能者多劳，孙秦干活怕是因为他还能发挥点作用，而你，已经无事可干了。”
“......最近业务进展还行？”
李翔换了话题。
“嗯，挺好的，上次深圳那单签了之后，感觉有点多米诺骨牌效应的意思，光珠三角就有近十家客户明确了口头意向，长三角也有三、四家......这不，山东也出来一家，他们在烟台，觉得eVTOL是实现跨渤海湾飞大连和辽东半岛的完美解决方案。”
“听上去确实不错，跨渤海湾是个很典型的应用场景啊......不过，光口头意向不解渴，多搞几单书面协议嘛。”李翔使劲抽了一口烟。
“慢慢来，我们东西都还没出来呢。”江大春平静地回答。
“我们把这里租下来，不就是为了把东西搞出来吗？搞出来之后，你就更好卖。”
“嘿嘿，不怕卖，就怕没得卖。”
“不过，有了东西你才能卖，这也体现不出来韦霍公司首席销售的能力吧？”
“都是靠着公司名气和平台，我不算什么......当然，只要能卖，我肯定能豁出去，管他有没有东西。”
“可以，干脆我们就在这白鹤机场给你开辟一间专用的房间，专门用来接客。接客的道具就在这机库里。”李翔眨了眨眼。
“才1：2的缩比验证机，万一人家客户要1：1的呢？人家喜欢大的。”
“......”
李翔呛了一口烟。
江大春嘿嘿一笑，灭掉烟头，快步走过李翔身边，往机库里走去。
“来来来，我来帮忙咯！”
孙秦正趴在试验台上与李琦玉联调设备。
他们在模拟飞行控制信号激励。
在缩比验证机的机身等机体结构被飞诣纤维制造好运到这间机库之前，他们只能先把很多试验通过仿真或者模拟的方式开展。
收集数据，改善设计，最终再与真实飞机的试验结果进行比对。
听到江大春的声音，孙秦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擦了擦脸上的汗。
一道斜斜的黑印清晰地跨越半边脸。
他也顾不上这么多，笑着说道：“稀客呀......你不是说不来机库吗？”
“我好歹也是合伙人，当然要有参与感。”
江大春走到孙秦面前，然后笑着与李琦玉等其他几人打招呼。
他的视线扫过郭任，并未做过多停留。
而郭任则低着头在装配另一个试验台，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其实你真不用来的，多在外面跑跑业务，帮我们宣传宣传就挺好。反正即便没东西，你也能卖出去。”
孙秦笑道。
“这么信任我啊？”
“那当然，深圳的合同被你拿下了，还有十来家口头意向，我敢说，目前整个国内的eVTOL行业，没有谁比我们的客户拓展做得更好了。”
孙秦倒不是恭维江大春，他也用不着这样做。
虽然两人曾经关于更换办公室的事情有过一些芥蒂，后来也因为一些细节使得孙秦对于江大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些把握不准，但他由衷地认为：江大春搞销售和跑业务还是有他的独到之处，正好与自己和李翔互补。
看着孙秦的眼睛，江大春认真回答道：“深圳那单，主要还是你铺垫得好，我只是摘果子而已。还有，我是真心想来机库学习学习......虽然我可以进行’无实物销售‘，但如果东西真出来了——哪怕只是个1：2的缩比，肯定也能让我如虎添翼不是？”
“主要是......”孙秦回应道：“你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我们搞的这些东西，你完全不懂，单纯的当苦力吧，脏活累活我们都已经干完了。即便后续飞机从南昌运过来，也有专门的运输公司负责，不需要你出力。所以，我觉得你唯一的价值就是陪李翔抽烟。如果他不来，你也可以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