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飞客的“铁三角”终于组建完毕，正如孙秦和李翔所期待的那样。
有江大春开始去寻找启动客户，他们俩正好可以专注在产品设计本身。
两人每天都一大早便来到狭窄的办公室里，面对面坐着，利用办公桌旁的那面白板，写写画画。
虽然此前在A型号上都有过多年的飞机设计经验，但当他们真的要进入一款崭新型号的顶层设计之时，才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所预想的那么简单。
孙秦又一次擦掉白板上的字样，叹了一口气：“当年我们刚开始干A型号的时候，只觉得那些航程、座级、最大起飞重量等指标看起来都挺稀松平常，可没想到，今天让我们自己来设计这些指标，竟然如此困难。”
李翔也点头称是：“是啊，说到底，我们还是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开始做A型号的，但现在不同了，我们做的eVTOL本身就是个新事物，我们只能自己靠自己了，看看我们自己能不能快速长成巨人。”
两人陷入了沉默。
孙秦试图在办公室里走两步，稍微动一动，好寻找一点灵感，却发现这间办公室实在太狭小了，总共20平米不到，与其说是踱步，不如说是原地转身。
不过，就这样也不错，他很快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其实，我们现在这样闭门造车有些做无用功，倒不如等大春从客户那边带来一些市场需求，我们再有针对性地设计？”
李翔摇摇头，也站起身来。
“没用的，eVTOL是个新鲜事物，我们未来的客户此刻都说不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还是得由我们来牵引。就好比19世纪末，你去问别人，从纽约到费城，如何更快地抵达，大概率他们会回答：需要一辆更快的马车。然而，很快汽车就兴起了，马车很快就被淘汰。”
孙秦眼前一亮：“你这个比方打得好，更何况，汽车替换马车，属于同类替换，而我们要做的eVTOL，或者低空航空器，就是马车本身。在马车发明之前，人们并不知道，到底需要几个车轮，而发明之后，很快便有了两轮马车和四轮马车。”
“是的，看起来，我们还是免不了要动脑筋啊......”
“真是伤脑筋......”
放弃了从外部寻求帮助之后，两人再度把注意力集中起来，视线也重新回到白板之上。
“不如我们自己先替客户做个判断吧，你认为，我们的产品如果要载人，首先会服务于城市之间的通勤，还是城市之内？”
孙秦问道。
“你是说，从虹桥机场飞到苏州？还是从虹桥机场飞到临港？”
“差不多吧。”
“我觉得是前者。城市间的通勤需求可能更大，而且，飞行航路通过市中心人口密集区和高层建筑密集区的可能性更小，从航线申请的角度，获得批准可能也更容易。”
“我也这么想。”
“那好，那我们就干脆拿这种城市间的通勤作为起点吧，我们第一个产品就针对这个市场如何？”
孙秦咬咬牙，眉头一皱，然后点了点头：“好，干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在白板上画出一条直线，在线上写下：200公里。
然后在直线的两端分别写上“城市A”和“城市B”。
他眼前一亮，突然觉得，有了这样一个场景基础，很多决定都变得更容易了。
李翔也拿起一支笔，在直线下方接着补充。
“航程：200公里”
“动力系统：电机驱动”
“最大升限：1000米“
”最大噪声......”
一口气写下十几条顶层设计指标。
然后，他抬头看着孙秦，笑着问道：“好了，我们已经完成了顶层设计，好像也没有刚才想象的那么难嘛。”
孙秦答道：“不要话说得太满，难题还没出现呢，比如：我们采用怎样的构型？”
李翔一愣，点了点头。
所谓飞机的构型，简单来说，就是飞机的外形和主要部件（比如发动机、机翼、起落架等）的数量及相对位置。
经过上百年的发展，民航客机的构型已经非常稳定，机身主干加上机翼。
机翼都是固定翼，又分为主机翼和尾翼，尾翼则分为水平尾翼和垂直尾翼。
水平尾翼又称为升降舵，用来控制飞机的俯仰，也就是机头朝上还是朝下。
垂直尾翼又称为方向舵，用来控制飞机的偏航，也就是航向往左还是往右。
发动机则要么吊挂在主机翼下方，要么横挂在机尾。
曾经有过一架飞机需要四台发动机的情形，但随着发动机技术的进步和国际航油价格上涨，几乎所有的机型都只需要两台发动机。
几乎所有的民航客机，也包括他们两人参与过的A型号，其构型都在这些选项之内。
但是，他们要做的eVTOL，构型的选择就多种多样了。
由于采用的是旋转翼，也就是旋翼，就意味着所使用的螺旋桨数量，以及每个螺旋桨的放置位置都可以有很多选择。
放在不同的位置，所带来的气动性能、飞行性能和经济性都千差万别。
自然整体技术实现成本和运营成本也各有不同。
这都是他们要考虑的。
而这个相比那些顶层指标，才是更高的挑战。
孙秦思考了好一阵时间，在白板上写下“单旋翼”，“多旋翼”和“倾转旋翼”三个词。
片刻之后，他将“单旋翼”划掉。
“嗯，肯定不可能是单旋翼。”李翔在旁边说道。
“多旋翼和倾转旋翼，我们选哪个？”
李翔皱了皱眉，心中也没有答案。
两人都呆呆地盯着这七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