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婴……玄婴……”

玄婴的脑袋发沉,恍惚间好像有人钻进她的梦里呼唤她的名字,她吃力地睁开眼,一眼就看见麒秦那张放大的俊脸。

麒秦见她醒过来,轻吁一口气。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拍打在她的脸颊上,惹得她的心口像被挠了一样痒痒的,忍不住红了脸。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是他们给你下了其他的药?”

他们?

玄婴神色一顿,才发现两人的处境看起来似乎不太妙,两人的手脚都被绳索绑住,浑身酸软无力地平躺着,连说话都觉得费力。她向四周扫视一圈,惊讶道。

“我们被人装进了马车里!”

麒秦嗯了一声。

“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别怕,我保护你。”

他的额角沁出薄汗,看得出来,他说这句话时是相当吃力。

“……再过一会儿……我的内力便能将这药逼出体内,再过一会儿……”

麒秦缓缓闭起眼,声音渐弱,呼吸均匀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玄婴用鼻音轻轻地嗯一声,她咬住下唇,心里愧疚极了,都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害得麒秦陪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同时,她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是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将他们抓住。不过……她抬眸看向麒秦,他的那句‘我保护你’令她的心安。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悸动扰乱着她的思绪,她不懂自己是怎么了,她只知道想要更加……更加接近他。

这样想的同时,她已经往前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让他更靠近她。虽然只是一点点的距离,她也觉得十分满足。

一阵睡意袭来,她微微垂下头,头顶若有若无地碰触在麒秦的胸前。

玄婴再次醒来时,是被人用力捏住下巴疼醒的。一睁眼,那张令她生恶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这里是朱雀国?!不,不对……”

她随即反应过来,他们顶多就睡了半天多,若这里真是朱雀国,少说也要一个月才能到。

下巴又是一痛,她收回思绪,抬眸时余光瞥见一旁的柱子上绑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麒秦。

玄婴瞧见他的嘴角有一抹血迹。她的眼神一凝,对上这个令她厌恶的人的眼睛,质问他。

“朱——彻,你对他做了什么!”

朱雀国太子朱彻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那粗鄙之人出言不逊,本太子不过是赏他一顿耳光而已……公主,似乎很在意?”

朱彻半眯着眼,眼神中带着阴冷的光芒,捏着她下巴的手更加用力。

玄婴隐忍着疼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皱着眉头直视他的眼睛,她竟然看见他眼里深处的冰冷和一瞬的狠戾,她的心脏一颤,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很危险。

似乎是见她

不说话,觉得无趣,朱彻冷哼一声,甩手放开了她的下巴。

朱彻背对着玄婴往前缓缓地走了几步,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公主煞费苦心想要夺回的东西……就这么个鬼玩意儿?”

玄婴听到他这样说话,几乎要气到晕过去,但她隐忍不发,只将眼神咻咻咻地扫过去将他‘大卸八块’。

“哼,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说完,朱彻手一挥,便将那条帕子扔进离他最近的火炉子里。

玄婴抿着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被燃烧殆尽,心中虽觉可惜,但想到自己的东西不会被讨厌的人随身带在身上,就觉得十分舒畅。

玄婴的思绪回到正轨,她的眼神一转,发现朱彻正看着她,并朝着自己走过来,心下蓦地一凝,进入戒备状态。

只见朱彻在她左前侧停下,双目紧紧地锁定她,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猎物一般。而后他抬手抽出悬在腰上的精致短刀,短刀出鞘锋芒毕露。

要说不紧张害怕是假的,玄婴的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如打鼓,被反绑在柱子后面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同时,脑袋里闪现许多画面。

不知为何,她竟忆起去年宫宴上朱彻色胆包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住她手腕调戏她时的嚣张模样。记忆与现实结合在一起,那时的他眼神并没有如今这么锐利,她忍不住思考,会是什么原因令他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有如此改变,就好像……

寒光扫过她的眼,玄婴的心中一个惊颤,匆忙抬头看向朱彻抬手要朝她挥下来的短刀。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色的影子快速地从右边横穿过来,不偏不倚打落朱彻手中的刀。短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地响声。

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两人皆是一怔,玄婴看了一眼地上的刀,然后搜寻着那个黑色的影子。

竟然——是一只布靴。那靴子她认得。

“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

声音虽然听起来虚弱了些,但确实是麒秦在说话,玄婴心下一喜,朝麒秦的方向看过去。

麒秦此时的模样略显狼狈,人依旧被捆绑在柱子上,嘴角半干的血迹,左脚失去了靴子的保护**在外。

尽管如此,玄婴却觉得无比心安,一股暖流在她的心间蔓延开,原先的不安和害怕渐渐消失,浅浅的笑意爬上她的嘴角。

“秦哥哥……”

朱彻抬手拍掉不慎沾在袖子上的尘,侧身重新拿起那把短刀握在手里把玩。

“伤害?啊,你以为……我想杀她?”

朱彻侧着头微微后仰看向麒秦,嘴角扯出一抹邪笑。

麒秦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紧紧地锁定他。

“我是觉得……现在杀了她的话,会很无趣。”

朱彻站直身体,低声这么说话,像是跟他们两个人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这次没有给两人反应的时间,朱彻握住刀柄的手迅速一划

哧——

玄婴感觉到腰间的束缚感一下子减弱,眼睛往下一看,才知道绳子已经断了。

朱彻将短刀收回刀鞘,转身踏着步子缓缓朝着门口走去,什么也没有说就推门离开了。

两人都没有料到朱彻会走得这么干脆,玄婴很快反应过来,抖落缠绕在她手臂上的绳子,然后捡起地上的那只靴子跑向麒秦,亲手将靴子套回他的脚上,而后起身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绳子松开后,麒秦的身体终于脱离柱子,使得沉重的身体直接倒向玄婴。她环抱着他,让他靠着柱子坐到地上,只见他的双目紧闭,一副难受的样子。

玄婴心里很担心,明明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七八分,不懂为何麒秦依旧不见好转。她摸上麒秦的额头,额上沁出了很多汗珠。

她皱起秀眉,左顾右盼,没有看到她想要的东西。心念一动,她朝门外看去,门扉依旧敞开。

悄悄走过去,靠着门边四下张望,她惊讶,居然没有一个守卫。收回目光,她低头沉吟。

这个朱彻,到底是想做什么?

玄婴朝室内看了一眼,然后走出门。

这个院子不大,很快就让她找到一口水井。

捧着装了清水的水瓢,玄婴回到那间屋子,用脚将门带上关好。

她撕下自己的一块裙角,沾了水擦拭掉他额头的粘腻和脸上的污渍,担心他可能会睡得不舒服,于是坐到地上让他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果然,麒秦原本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

玄婴看着他的睡容,忍不住抬起一只手顺着他的鬓边轻柔地抚摸他一边的面颊。

室内温度宜人,她靠着柱子昏昏欲睡,但又不敢真正睡去,毕竟她不知道朱彻什么时候会折返回来,于是保持着似睡非睡的姿态。

枕在她腿上的人睁开眼,一下子就看见她这滑稽的样子。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复杂,最后都只化成一声叹息。

那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尤为明显,警觉的玄婴一下子睁眼。

“秦哥哥你醒了。”

“对不起。”

玄婴微微怔住不明所以。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啊?”

麒秦唇瓣微启,又阖上。他偏过头抬手将手背覆在眼眶上。

“说了要保护你,我却……”

“秦哥哥有好好保护我,喏,就像刚才打落了朱彻的刀。”

说完,玄婴的目光落在麒秦的脚上,捂嘴吃吃地笑着。

麒秦张嘴还要说什么,被玄婴出声打断。

“别说话了,眼下我们要保留好体力才能离开这里。秦哥哥你觉得怎么样了?难受吗?”

麒秦放开眼眶上的手背,抬起来动了动五指。

“嗯,感觉好多来了,没想到,这个毒若使用内力强行逼出体外,运功者将遭反噬。”

玄婴恍然大悟。

“怪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