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面色稍好,亲了亲她的下巴,手下拉过了小毯子,将温玉裹在其中,随后便将人往自个儿怀中一按,道:“阿玉,再睡会,很快就到下一个驿站了。”
温玉没有睡意,想挣扎起来,不得,只好闭眼睡觉。
祁渊低头凝视着她的面容,她就是他的盔甲,有她在身边,对于未知的战场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
足足马不停蹄行了七日,才到了边塞城关——丹城。
大军驻扎于城外,帝后进入了城中。
边关节度使在城门下相迎。
众人见这皇上从马车上牵下来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不用想就知道是皇后。
心头不由都浮现一个念头,新帝到底是年轻了,宠后无度就算了,如今连打仗都要将人打在身边,战场刀剑无眼啊,这实在是……乱来。
祁渊一路走进节度使的府邸,一进门,便见四名打扮艳丽的舞姬,朝祁渊的方向躬身行礼,声音柔媚迷人。
脸色一黑,这是边关,大祁的官员竟然还有心思贿赂,怪不得这战是节败退。
跟随进门的众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不由纷纷看向了温玉。
节度使这般动作,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瞧得出来其中用意了。
气氛刹那凝滞。
节度使的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僵硬。
谁能想得到,皇上是带着皇后来的呢?
从未有过这等先例啊!
朝中竟然也没有人反对!
京城的文官有苦难言啊,他们怎么可能不反对,可折子都写穿了,都改变不了祁渊的主意啊。
这时候,倒只有温玉大大方方、认认真真盯着她们瞧了会儿,扭过头,正要同祁渊说话。
可祁渊太高了,温玉又不想被别人听到,便扯了扯祁渊的袖子。
祁渊转过头,敛了敛眼底的冷色,“怎么了?”
温玉见他语气还是不太好,想去被舞姬一时气得,“阿渊,低头。”
众人见皇后敢这样和皇上说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旁人见着这一幕,便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想皇上是不会低头的,说不定还会给皇后脸色看。
可事情并没有如同他们预料般发生,祁渊虽然脸色不好,可听到温玉的话,还是乖乖低头了。
温玉凑在祁渊的耳边,低声问:“我想看她们跳舞。”
祁渊想给阿玉解乏,倒也不是全无用处,便看向节度使,淡淡道:“便都留下吧。”
知州紧绷的神情顿时舒缓开来,他忙躬身笑道:“是,臣遵旨。”
“带路。”
“是。”
节度使走在了前头,他又哪儿知道,方才祁渊打量他那一眼,他的小命已经不保了。
要不是如今局势紧张,祁渊早就当场问罪了。
节度使让出了主院给帝后入住,那几个舞姬也跟着进了门,住在了一旁的东梢间。
温玉到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准备热水,可难受死了,好几日都没有洗澡。
屋子里已经点了炭,燃了香,萦绕在鼻间的便是一股子奇异的香气。
温玉皱眉,捂住被子,“熏。”
少语见状,连忙上前把香灭了。
祁渊抬头瞧了温玉一眼,“阿玉,先休息一会。”
温玉点了点头。
祁渊对着少雨说:“伺候娘娘歇息。”便转身出去了。
现在的时间对于祁渊来说,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了。
不多时,温玉便已经洗漱完,换了衣裳,一身暖洋洋地便窝进了被子里。
少雨见温玉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一路跟着温玉过来,她的气运又极其好,便把话憋进肚子了
她只好俯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娘娘歇息罢。”
祁渊也有些倦意上头,喝了几杯苦茶提神后,便命人取出了舆图。
屋中静寂,中途有人轻声叩门,“皇上,节度使为皇上设下了一场接风宴。”祁渊冷声将他斥了回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设宴会,看来之后要重新洗一遍大祁官员了。
马车上颠簸的温玉时常都没睡好,这下温玉也不认床了,紧紧攥着被子,不知不觉睡了许久。
可事与愿违,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久久不停,温玉带着起床气嘟囔道:“吵死了!”她到底是睁开了眼。
温玉茫然环顾了一圈儿,室内没有旁的人。
她自个儿挂起了帷帐,披上了外裳,隔着半掩半遮、朦朦胧胧的屏风,她瞥见了身影。
一身着玄色衣衫,是阿渊。
可阿渊办公的时候,向来是不会发出声响的。
待温玉小心翼翼从屏风后探出头,才看清楚,祁渊面前跪着两个女子。
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胡裙,露出一截儿雪白的腰肢,她们正低低地说着话,声音低柔,叫人听不太真切。
温玉又闻到那股令人窒息的香气了。
难受……
温玉茫然了一瞬,她一手扶着屏风,身子便要往前,可那屏风轰然便倒了下去,将地上的女子惊得跳了起来,连忙拍着胸口,往后退去。
门外侍卫同时也是一惊,叩门道:“皇上?”
“无事。”祁渊道。
他转头看向了温玉。
“阿玉,过来。”他冲她伸出手。
这次温玉没动。
祁渊见温玉不动,脸色并不好,关切地站起身向她走去,“阿玉,是不是吓到了?”
待走近,祁渊一滞,他竟然从她眼里看出了点点冷意?
“阿玉,怎么了?”祁渊依旧温柔地唤着她。
跪着的两名女子便怔怔看着这一幕,似是没想到天子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皇上~”跪着的女子拍了拍偌大的胸脯,“方才着实吓到奴家了。”
温玉嘴角不自觉地抿住了,鼻子也皱了起来,挣开祁渊的怀抱,走到说话的女子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女子看着温玉冷意的眼神,不禁发了抖,硬着头皮,“见过皇后姐姐!”
温玉捏住她的下巴,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彻了室内。
冷声道:“谁是你姐姐?”
跪着的女子瞬间梨花带雨,哭诉:“皇后娘娘,奴家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见状爬到祁渊脚下,“皇上,救命啊,奴家什么都没有做啊,可皇后娘娘就无缘无故打奴家一巴掌,请皇上做主。”
祁渊连正眼都没有看脚下的人,快步走向温玉,将她拉进怀里,“阿玉,手疼不疼,怎么自己动手呢?”
另一名女子吓着不敢动,皇后娘娘打了人,皇上竟然满眼心疼地关心皇后娘娘的手。
“她们太吵,不喜欢她们。”温玉埋在祁渊的怀里,委屈巴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