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宴忽然戳破两人之间薄薄的那层纸,叫谢青衣吃惊之余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祈王表现得足够明显了,是她一直在努力逃避,还试着说服自己。

可能有一天萧知宴就会变了,谢青衣只要安心在王府等着,多挣钱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以后哪怕被赶出王府,她也有着落。

这种不安全感让谢青衣比什么时候都要更勤奋和努力,生怕挣钱少了,后路也没了。

而且越是忙碌,她就不会有时间胡思乱想的。

但萧知宴明显是不给谢青衣继续逃避的机会了,不兜圈子直接问了出来。

谢青衣迟疑道:“我……王爷,一直维持这样不行吗?”

萧知宴摇头道:“当然不行,每天看着夫人在身边却不能靠近,我这里难受。”

他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抬头看向谢青衣:“夫人有什么顾虑,是讨厌我吗?”

谢青衣摇头,萧知宴又问道:“那是喜欢?”

这次谢青衣没摇头,却也没点头,他就笑了:“夫人不讨厌我,还是有一点喜欢?因为喜欢不够多,所以才没点头?”

谢青衣这回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了,萧知宴也不介意:“没事,反正夫人在这里,我们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来,就是不要太慢了。”

她听得都想笑了:“王爷一会说等不及而难受,一会说有时间可以慢慢来,却又不能太慢了,究竟想要什么?”

萧知宴直接道:“我自然希望能够尽快得偿所愿了,又怕太快了让夫人不适应。”’

他也是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谢青衣想抽回手,发现被萧知宴牢牢抓紧,不由眨眨眼:“怎么感觉无论我是点头还是摇头,王爷想听见的答案只有一个?”

萧知宴看着她笑了:“知我者莫若夫人也。”

闻言,她都无语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还问什么呢?

两人僵持了一会,还是雪瑛过来报信打破了沉默:“王爷,宫里穿来消息。”

雪瑛察觉这边气氛有点不对,但是事情重大,还是硬着头皮送信过来了。

果然萧知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冷冰冰的带着点杀气。

雪瑛递信的手微微哆嗦了一下,恨不能立刻消失。

好在确实是大事,萧知宴看完信后顺手递给了对面的谢青衣,不悦道:“皇上病重,御医怀疑谢贵人对皇上下药了。谢贵人也承认了,却说解药要等见到夫人才会开口。”

谢瑶瑶这次十分硬气,无论如何都不开口,哪怕廖淑芝被带到她面前哄了很久也没说一句话,只反复说要见谢青衣。

谢青衣看完信后说:“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就当是感谢太子送的礼物了,免得叫太子为难。”

皇帝病重,太子要不是想尽办法救他,一个不孝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再者谢青衣也很想知道,谢瑶瑶究竟想跟她说什么,怎么非要跟自己见面。

萧知宴见她做了决定,就对雪瑛吩咐道:“那你就去跟太子禀报一声,安排见面。”

太子自然是想越早越好,第二天早上就派人来请。

萧知宴陪着谢青衣进宫,谢贵人的身份加上她身上异香的危险,所以被关在冷宫的最深处,周围被冲冲把守。

等谢青衣进去,才发现这里守备有多森严,可以说是两步一侍卫,而且他们身上还佩戴着香丸不说,里面各处都放了一些。

可以说是很谨慎了,那么大量的香丸在,谢瑶瑶就算拼死放出异香,估计都很难蛊惑住任何一个人了。

而且这些侍卫都在外面,根本就没靠近屋内,也是很小心的。

谢青衣回头看了萧知宴一眼,也有心让他在外面等着算了。

萧知宴却是坚持跟着她进去的,太子就等在里边:“太子殿下也在,夫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太子都不怕,难道他就怕了谢瑶瑶吗?

谢青衣劝不住,只好带着他一起进去。

太子确实已经等在里面了,看见萧知宴并不意外,还打招呼道:“皇叔也来了。”

萧知宴看了他一下:“慎刑司居然没问出来,是退步了吗?”

太子微微一笑:“确实如此,已经让他们领罚了。”

这些人因为老皇帝的关系相当嚣张,起初连太子的话都不怎么乐意听从,审问的时候还十分敷衍,要不是这次涉及老皇帝的身体,他们也不会真的上心起来。

不过哪怕是这样,他们居然也没撬开谢瑶瑶的嘴巴,只能无奈领罚了。

萧知宴是听出来了,太子打算把慎刑司的人换掉。

这也不意外,一朝天子一朝臣,慎刑司这些人被老皇帝的心养大了,是时候动一动的。

两人只交谈了几句,太子就带着两人下去了:“谢贵人被关在地牢里面,下边不透风,也就不怕会传到外边去。”

地牢很昏暗,谢青衣被萧知宴扶着慢吞吞往下走。

太子和萧知宴都是练武之人,很适应下面的黑暗,谢青衣就有点看不清了。

她知道开口让人点灯就好,偏偏萧知宴没说话,自己也不好说。

太子却是看出来了的,自家叔叔乐在其中,还看了自己一眼让他别多事,于是太子就乐得不开口,等到了地牢最下面才拿出一盏油灯来点亮。

谢瑶瑶已经被提前收拾过了,身上换了干净的衣裙,头发也梳整齐了。

虽然不见血,但是地牢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谢青衣的鼻子很尖,一下子就闻到这散不去的血腥,中间还夹杂着药香。

看来太子在没把事情问出来之前,不打算弄死谢瑶瑶,所以她身上有伤还让人上药了。

谢瑶瑶坐在地牢最里面,听见脚步声才慢慢转过头来,看到谢青衣不由挑眉:“姐姐来了,还有王爷。”

她痴痴看着萧知宴,嘴角微弯:“妹妹想了好久都不明白,以前姐姐身有异香却能嫁给王爷,怎么我就不能了呢?”

谢青衣站在栅栏门边,看着里面恍恍惚惚的谢瑶瑶,知道她是重生的,说的也是原主在书里的情节。

谢瑶瑶回过头来又问道:“姐姐没了异香,却还是嫁给王爷了,怎么会这样呢?”

她说完也不需要人回答,轻轻笑了:“姐姐也别太高兴了,之前姐姐有异香虽然嫁给了王爷,不也是很快被厌弃了吗?如今王爷也是需要一个挡箭牌,但是等皇上驾崩,他就不需要了,姐姐也就没用了。”

谢瑶瑶喃喃道:“太子也不必继续问,皇上身上的毒不是我的,只是有人借我动手了。”

太子皱紧眉头,一副悲伤又痛恨的模样:“是谁下手了,你快说出来。”

他见谢瑶瑶盯着谢青衣就道:“你要见谢大姑娘已经见了,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再不说,你也没必要继续留下了。”

谢瑶瑶听后却笑了:“太子这话真可笑,殿下有留下我性命的意思吗?一直都没有,不是吗?”

是皇帝决定留她下来的,太子一直都反对,觉得谢瑶瑶是个祸害。

谢瑶瑶喃喃道:“我死了,一切会不会就回归原样,异香会回到姐姐身上吗?”

谢青衣吓得倒退了两步,撞入萧知宴的怀里,被他伸手牢牢抱住:“她疯了,没事的,夫人不用担心。”

她还真是担心,谢瑶瑶死后,这异香要是回到原主身上,这事情就大条了!

谢青衣皱着眉头,开始忧心忡忡,扭头小声道:“王爷,我有话要跟你单独说。”

萧知宴低头搂着她轻轻点头:“好,这里就有劳太子殿下了。”

两夫妻要说悄悄话,太子当然不好阻拦,却是满心好奇。

还是在谢瑶瑶的风言风语之后,谢青衣似乎就开始害怕和担忧了。

难道谢瑶瑶说的那些是真的,原本这异香该是在谢青衣身上,却不知道为何转走了?

走到地牢尽头,看着四周没人,谢青衣还紧紧被萧知宴搂着,才感觉心里踏实了一点。

她之前试过了,开口说穿书的事压根开不了声音,显然是不能告诉书中角色的。

那么谢青衣只能半真半假,含糊一点不知道行不行。

她斟酌了一会才开口:“妹妹说的话有些是真的,这异香原本该在我身上。要是妹妹去了,真的很可能……”

那个异香,很可能回到谢青衣的身上来。

萧知宴却牢牢握住她的手道:“让夫人难受了,我该早些把夫人接回王府的。”

谢青衣诧异地抬头,对上萧知宴满是心疼的眼神,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

反正她很多事不能说,只能靠萧知宴努力脑补了:“也没多难受,没了这个东西反而是好事。”

不然当初被接进宫里成为老皇帝后宫嫔妃的就会是谢青衣了,也没如今这般自由。

萧知宴摇头道:“若是夫人的话,那自然不会走这样的路。”

他会早早把谢青衣接到王府,想尽办法压住她异香的影响。

哪怕影响了自己也无妨,反正谢青衣跟谢瑶瑶一样没有坏心。

别人对谢青衣好,她也会对别人好,而不是故意利用这种好感去利用人。

谢瑶瑶跟过街老鼠一样被打,不就是她借用异香的能力去操控别人为自己办事吗?

有时候为了她自己的利益,都不顾别人的生死,等他们清醒之后不就更愤怒和后悔的?

但是谢青衣不会,哪怕有这个异香在,也不过让很多人想对她好一点罢了。

光是想想,萧知宴就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希望那个异香回来。

不是因为谢青衣会做坏事,而是会有很多人想要亲近和对她好,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