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听了倒是坏笑了起来:“宋尚你小子说得这般头头是道,莫不是有了什么心上人?快说快说!”
宋尚脑子里闪过一抹倩影,他瞬间就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摆摆手:“不曾,不曾的……”
“没有心上人尚哥儿你脸红什么?”小粉团忽闪着水灵灵的眼睛,一个劲地凑到他跟前去看。
“是啊!是啊!”宋温闻言又笑了起来。
宋尚继续摇摇头,他打定主意,为了那个人,可以把自己的情愫闷着在心里,谁也不会告诉!
见他脸上羞涩渐渐褪去,以及抵死不认的态度,宋温摸着脑袋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
毕竟自己同他天天上下学堂,也没见过宋尚与哪家的小女儿接触过。不过宋温又生出一丝丝怀疑,难道是家里的?嗯,家里的哪个好看的婢女?
他越想越是觉得很有可能,宋温眼睛轱辘一转,刚想张口询问他。但再看跟在后头的仆从众多,他还是忍住了,把快到嘴边的话直接给咽了下去,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宋尚和小粉团下意识的看向他突然皱得像苦瓜一样的脸,宋温连忙半捂住眼睛,大叫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就一溜烟地窜出了人群,边跑还边回头,深怕小粉团儿当着面继续发问,让自己忍不住吐露真言呢!
小胖子宋温自然是跑着喘着的,不过他心里对自己今日的讲义气行为非常得意,说来,他也是下意识地打算替自己的这位好兄弟隐瞒下来,毕竟自己不过是在院子里缠着几个美貌的婢女姐姐,被母亲知道了都狠狠地罚了好一顿呢!更别说,宋尚这个呆头鹅痴心于家婢!这是家中长辈所不能容忍的!
他在心中沾沾自喜极了:宋尚有了我这样的兄弟真是他今生的荣幸啊!
而留在原地的小粉团儿和宋尚却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的,尤其是宋尚,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害羞和沉默,竟然让宋温在心中脑补了那样一场大戏!更甚者,在今后的好几天内,他都瞧见宋温每每偷偷冲自己挤眉弄眼的,还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实在是弄得他哭笑不得。
小粉团看着自家兄长撒欢儿跑得模样,不由叹气道:“哥哥又魔怔了,哎,还是老样子!”
“读再多的书,他还是他啊!”小粉团儿宛若老学究一般摇头晃脑地感叹了起来,直引得宋尚和后头一些年轻的仆从噗嗤嗤地笑。
“可惜啊,郭嘉姐姐不在长安,我宋慈只能和两个男儿一起在街上闲逛了!真是百无聊赖哇!”
小粉团继续感叹着,这时宋温不知什么时候去而复返,他一下子探出了脑袋,撇嘴嘟囔道:“阿慈,你还嫌无聊?你看看钱管事手里提着的可都是你要买的东西啊!什么糖葫芦,珠钗,泥娃娃的,哪个摊子阿慈你都要去走一走看一看的。”
小粉团瞬间翻了一个大白眼:“哥哥你懂什么?买买买是天下所有女子的天性!”
“郭家小姐也是如此吗?”宋尚冷不丁地冒出了这句话。
小粉团儿没多想,她咧着嘴笑道:“当然了!嘉姐姐比我收藏的各种小玩意儿还要多很多呢!什么值钱的,不值钱的都有的,对了!前年夏日,她还同我一道在尚哥你的院子里一道打我们的陀螺呢!你还记得吗?”
“我自然是记得的。”宋尚微微一笑,想到那个倩影,心中波澜便起。说实在的,即便是远隔千里之外,他亦是能感觉到自己对她的那一种期待,那一种莫可名状的躁动,那一种无法表达的情节,那种感觉就像天上的浮云一样,若隐若无,而宋尚的心也随着那种感觉,漂浮在天涯。他总是觉得,自己就像是泉林山庄大棚里的那些等待发芽的种子,永远不能确定未来是否是美丽生机的,但却依旧真心而倔强地等待着,即便,即便是绝无可能……
不过好在小粉团儿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越说越兴奋了起来:“后来啊,我去了关山侯府,也见到了好些稀奇的东西。尤其是那个小半人高的小木马,当真是精致!不过就是小了点,给小童玩正合适!”
小木马吗?原来,她喜欢这样精巧的玩意儿。宋尚默默在心底想着,对学业外的娱乐安排俨然有了新的计划和方向。
“阿慈你若喜欢,日后我也可以给你们做些旁的类似的!”宋尚知道自己是绝迹不可能自己亲手送给心上人的,打着自己妹妹的幌子人手一份,倒是容易的很!因此,他边说着内心边窃喜着,当然了,还有几分局促和对“利用”阿慈的小小愧疚。
宋温这个大傻子还以为宋尚说得“我们”是指他呢!他一下子眉飞色舞,抖擞了起来:“你竟还有这样好的手艺!嘻嘻,真不愧是我的同僚兼好兄弟,不务正业快与我不相上下了,哈哈!”
小粉团儿看他又开始“犯病”的样子,一下子就赶紧又把话题扯了回来:“不过就算做个一模一样的,哥哥你也玩不了的!你又不是稚童了!”
宋温闻言不服气地哼哼着,随后想到什么又奇怪地问道:“既然是小童玩的东西,为什么郭嘉她还巴巴地宝贝着呢!我小几岁的时候曾见到过,刚想爬上去骑呢,就被她给一把扯了下来。”
说完,他是一副很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粉团深知内情,她不由得笑弯了腰,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神秘兮兮地说道:“嘉姐姐当然不会让哥哥你骑上去胡作非为的了!想知道是何缘故吗?”
宋温最爱凑热闹的人了,他立刻来了兴趣:“莫不是什么亲近的人亲自给她做的?比如关山侯呀!”
小粉团儿摇摇头,笑道:“当然不是了,关山侯精于兵道和美食,什么时候擅长手工活了?”
“那是谁做的?快说快说!”小胖子宋温急切切地追问道,就连一向不关心俗事八卦的宋尚也以探究的神情直直地看向自己。
小粉团见自己吊住了他们的胃口,这才悠然然地答道:“还能是谁啊?自然是嘉姐姐未来的夫婿——胡家嫡子胡志文啊!”
原来如此!宋尚方才还亮亮的眼眸瞬间灰暗了下来,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此刻的心更是抽愣愣地疼,仿佛被什么利器在心口上划了几道似的,空落落的,嘴里瞬间也感觉涩涩的,似乎泛着深深的苦意!
“你们不知道他可是个文武双全的好男儿,据说握笔在手,一篇诗词就能一挥而就!少年时,更是骑马涉猎,能谋善断的很呢!前几年啊,他家有个……”
“啊?这样厉害的吗?其实,听说……”
而小宋慈和宋温二人沉浸于聊胡家和郭家的因缘际遇,以及各类人际八卦,压根没注意到宋尚此刻晦暗的神色。若说刚才他的情愫,是春风柔拂鲜花,秋月羞映湖水,孩童眷恋糖人,黎明暗恋短暂交接的清晨,那么此刻在更清晰地撞见现实的冰冷后,他苦笑了,笑自己痴心妄想,笑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笑自己懦弱只敢把心意一辈子藏在心里,笑相逢甚晚,笑自己明知一切却仍然放不下、忘不掉……
罢了!只愿她幸福一生就足矣!听着一连串胡家嫡子从前对郭嘉的殷勤切意,宋尚心里不知怎么地,突然平和了许多,小声地念叨着:“汉有游?,不可求思。汉之?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思。”
原来,书中描述的的确不假!既如此,那就继续藏着那份悸动和情愫好了,酸甜苦辣,宋尚自觉甘之若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