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问和不解,刘沂自然是没睡着个好觉的,这不,好不容易在沉沉的夜色中有了片刻睡意,再次醒来之际,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哎哟!”刘沂眼皮微睁,随即就伸了一个大懒腰。
看着外头亮堂堂的一片,就知道时辰不早的了,她摇头暗笑,自己平日里养生惯了,竟然还有这么贪睡的时候,可不就像小粉团儿那般的孩童嘛!
边想着,刘沂边任由从外头鱼贯而入的婢女们为自己梳妆打扮,她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对着蟠花铜镜一照,就见自己眼下乌青乌青的一片,唉,怪自己实在是胡思乱想了太多呀!
自己在徐州的踪迹,刘沂是不信凭着谢家在当地的势力查不到的,即便昨夜那些下人们真的不知道自己一行人去了何处、见了何景,可花个一晚上的时间打听,总会能知晓的。再退一步说,如果真的谢家人什么都不知道,单单说自己吧,了解到他家暗地里又是赌博又是暗娼的勾当,即便是真的有价值连城的筹码,又如何能让自己心无旁骛、视若无睹地与之合作呢!
我可是做不来的,刘沂暗暗摇了摇头,可心中愁绪还是不减,这徐州城藐视大梁律法,私下竟然这般猖獗,想必也不止是谢家一族在兴风作浪,周边各家氏族焉能不从中分一杯羹?说不定,当地官府,害,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官绅相护,难怪威名如左相周冠大人也是如此举步维艰!
再一想到自己掺和进了别人家的秘辛,刘沂又是不由觉得一阵头痛,一下子想起了从前看过的种种阴谋和故事。哎,明明自己只是考察合作伙伴的产业罢了,怎地卷入了这样的事情中!
思虑之际,脸上的妆容和头上的发饰已经都妆点完毕,就连方才那一片片的眼下乌青,如今,也被一层薄薄的珠粉给盖得差不多了。
出于所谓的“职业病”,刘沂忍不住用食指指尖轻轻抹了一小下,细腻又光滑,连眼下的妆也似乎未掉分毫,再将其凑到鼻子处闻了闻,嗯,是栀子花香,想来并不比自己撷芳阁做得差!也不知道这数月以来,秦姑他们都在长安城过得如何?可还像昔日那般平和安稳吗?
思绪打了个岔,心情稍稍好了些,再凝神片刻,今日的梳洗装扮总算是全部完成了。
没多久,就在刘沂发愣之际,李小乙经婢女禀报后方才进了屋子,见面就对着她笑着作揖道:“启禀长公主殿下,都尉使大人不日就要到徐州城了!”
“宋钰?”刘沂一下子喜不自胜,话也是脱口而出,也不管直呼名讳合适不合适的。
又连连追问道:“是左相大人那里诸事顺利?亦或是他有了什么掣肘?宋钰他不是还有好些天才到此处的吗?怎地像长了翅膀似的到的这么快?”
听了刘沂一连串的都似乎不用喘气的问句,李小乙噗嗤笑出了声,戏谑道:“殿下您平时还总说我们关心则乱,您看您今日自己……”
刘沂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点激动过头了,哎,都怪昨天晚上没休息好,陡然遇上个秘密把柄什么的,虽然眼下没有出什么事情,可天性如此,自己实在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可如今听到宋钰很快也会来此处,刘沂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一个主心骨似的,有底气多了的!
这实在不能怪自己,纵然前些年又是开店,又是装修,又是做美食,又是教育子女的,可归根到底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事业,也是一群人齐心协力的事业,是欣欣向荣、光明磊落的,可如今骤然揭开了这世间的些许阴暗面,稳重如刘沂也还是有些慌了神的。说起来,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六七八,在前世现代的世界里,正是风华正茂、热血沸腾的好年纪,哪里就能如同什么神明般稳如泰山、波澜不惊呢?
还是缺乏阅历了!
那就得去亲身历练呀!对了,刘沂一直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这一趟来得还是值得的! 若是一直蜗居在长安城中,日子虽是雍容安逸,但于自己,也成长不了太多。如今,困境频频,险阻众多,倒是磨砺自己的好时机,想当初,宋钰那样的一个富贵公子哥儿,不也是多年以来坚持所谓的“自讨苦吃”,才在一朝获得机会后,能够一展宏图的嘛!
想到此,刘沂似乎是在心中又平添了不少勇气。于是,刘沂她微微收起了脸上的大表情,又恢复了往日恬和沉稳的模样。
而在离徐州城不远的另一个方位天地里,有这么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宅院,一个身穿暗紫色绸衣的男子在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另外他身旁有几个同样衣着不凡的男男女女,只不过年纪小了不少,而且这些人均是跪着的。
“父亲,父亲!”
“父亲,求您救救儿子们吧!”
“混账东西!”闻言,那个暗紫色绸衣男子瞬间勃然大怒,他一下子用脚将跪在旁边开口求情的为首的那个踹倒在地,怒骂道,“若不是你姐姐前些日子来信,只怕老夫还被你们几个不成器的给哄了去!说,究竟是怎么招惹上那个都尉使宋钰的!”
“哎哟,父亲,疼啊……”那男子一下子被踹翻在地上,嘴里一个劲地哎哟哎哟喊疼,俨然一个纨绔无赖的模样。
“哥哥!”一个妙龄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的,本就伤怀着,见自己的亲兄长如此模样,更是心疼地一下子扑了过去。
“逆子!逆女啊!”那紫衣中年男子见此情形,更是气得捶胸顿足,他深呼吸片刻,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冷静,便又转头盘问道:“文儿,你知道,你说!”
“伯父大人,”另一个跪着地上的男子低了低头,算是请了安,随后答道,“斌堂弟本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只在接风宴上匆匆地见过一面,可谁知造化弄人,明明跟着左相大人前去乾州调查的都尉使大人却在广陵城中突然现身,当日我等俱不知他身份,便如往常般游街……”
“我有什么错!”被踹翻在地上的男儿仍然是非常愤懑不甘。
那叫孙文的男子抬眼了看了眼紫袍男人,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不能说得,讲!”
大喝声中,男子眸中冷光一闪,随即又低下头了,恢复了往日谦卑的神色,颤颤巍巍地答道:“斌堂弟,在建康路上……调戏了一位貌美的良家妇女,还想径直把她掳了去,却不成想,被都尉使迎面撞上了,那位姓宋的都尉使路见不平,双方多有摩擦,在此之际,堂弟为求占上风,一气之下直接唤出了避风塘的人手……”
“避风塘?”若说前面紫衣男子生气,那是对自家后代气急败坏,可如今提到这三个词,他才第一次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了些许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