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要事要禀！”
“说。”皇帝沉声道。
“几日前，小女在慈宁宫陪太后的时候，偶然发现太后常用的安神香被人动了手脚，为了不打草惊蛇，太后没有大肆声张，悄悄换掉了香料。”
黎晚晚紧盯众人反应，慢慢勾出一个笑容，朝上首跪下：“陛下，小女怀疑今日太后晕倒与安神香一事有关！”
皇帝面色阴沉得可怕，闻言沉声问：“四季。”
“回陛下，确有此事。”
“在朕的眼皮底下，居然敢做这等谋害暗算之事，真是岂有此理！”皇帝愤然拍案，“李德全，让内务府负责太后起居的人都给朕滚过来！”
黎晚晚道：“陛下，小女常去慈宁宫陪伴太后娘娘，对太后的病症也有几分了解，陷害之事非同小可，眼下太医没有赶到，请陛下准许小女查看太后的情况！”
皇帝不置可否：“你为何会医？”
“家母患有头疾，小女自小研读医书，也跟郎中学了号脉技巧。”她说得简洁，否则会引人怀疑。
萧晏容倒是想起春宁寺后，祁鹤对黎晚晚的评价。
他起身朝皇帝道：“黎姑娘的医术，儿臣可以作证。”
四季也跟着附和：“陛下，就先让黎姑娘看看吧。”
见与太后亲近的人都推举黎晚晚，皇帝应了下来，警告：“不许使花招。”
“请陛下放心，太后待我如亲孙女，我断不会害她。”
太后转移到花园中的一处暖阁中，安置在榻上。
黎晚晚先是把脉，然后取来针包封住几处穴道，写了药方让人熬药。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见太后脸色有所好转，黎晚晚松了口气。
幸好她动作够快，要是等一会儿太医来了，可就要跟她抢功劳了！
安置完一切，黎晚晚朝皇帝行礼：“陛下，太后娘娘是中毒了，小女怀疑是太后的饮食出了问题，请陛下稍后片刻，小女亲自去席上查看。”
“中毒？”
此时太医刚好赶到，皇帝见太后已无大碍，点头应允。
“李德全，你跟她一起去。”
“多谢陛下。”
御花园，没有皇帝的允许，众人只能在原处等着，气氛沉闷压抑。
见黎晚晚走到太后的桌案前，拿起碗碟一一查看，议论纷纷。
不经意的，黎晚晚抬头朝某个方向看了眼，回眸道：“请李公公命人试毒。”
皇帝命李公公跟来，就是让他帮着黎晚晚调查的。
闻声李公公手中拂尘一转，点了几个宫人，不一会儿，宫人将太后桌上的膳食和茶点尝遍了，都没有问题。
“黎晚晚，你说太后晕倒是中毒所致，现在膳食没有任何问题，你作何解释？”皇后说道。
“娘娘别急，即便面上看不出差错，可太后的饮食出了问题，按例应先盘问检查食物的人。”黎晚晚沉着说道，“还有今日的御膳房提前备好的膳食单子，也该拿过来看看。”
皇后使了个眼神，很快，检查膳食的宫人被带到了，在花园中跪了满地，大声哭喊着：
“奴才们冤枉啊，奴才们仔仔细细检查过，才敢将膳食一一呈上来，这么大的场合，奴才们唯恐出错，连进宫的官员都不敢怠慢，更别提给太后娘娘下毒了！”
黎晚晚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下人呈上来的膳食单子，反复看了几遍，眉毛轻蹙。
“可有发现什么问题？”皇后问道。
“皇后娘娘，这份膳食单乍一看没问题，但我想知道这道蛤蜊黄鱼羹是御膳房中谁的提议？”
御膳房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道菜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后娘娘皱眉，说道：“太后寿诞筹备许久，膳食单也改过几次，本宫记得起初没有这道菜，后来是什么原因加上了来着？”
旁边的宫女道：“回娘娘，是通州那头运来了大量的新鲜蛤蜊，便加进去了。”
黎晚晚问：“蛤蜊繁殖季节在四五月份，六七月时最为肥美，如今已经快到冬天了，哪来那么多蛤蜊？”
宫女面露难色：“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黎晚晚说完，在场众人都察觉出了不对。
蛤蜊来历蹊跷，要么是有人为了加菜故意这么说，要么是有人为太后寿诞特地准备了新鲜肥美蛤蜊。总之，有问题。
萧晏容深看了黎晚晚一眼，转头问：“蛤蜊是献进宫的？”
御膳房的人回忆了下，道：“奴才记得，是太仆寺卿魏大人从通州老家运来的。”
黎晚晚一听，笑弯了眼：“如此就对上了。”
在场众人懵了。
萧怀野急得抓耳挠腮：“黎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快说清楚点，到底是谁要害祖母？”
黎晚晚看向女席，微笑说道：“这就要问魏贵人了。”
魏贵人不紧不慢站起来，走至花园中间，先朝皇后行了礼，然后跟黎晚晚对视：
“黎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父亲得了好东西献进宫里，怎么就成了错处？再说这蛤蜊别人吃了都没事，怎么就太后娘娘吃了有事？”
黎晚晚先前见过她，当时觉得魏贵人浑身散发着阴沉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眼前，魏贵人神色算得上沉静，可那双过大的瞳仁仍像在瞪人般。
黎晚晚忍着心中不适，往旁边踱了几步，露出一个更镇静的微笑：
“那魏贵人不妨再解释解释，近日来你的贴身侍女频繁出入内务府，到底是在打理你的起居，还是在太后娘娘的安神香中做手脚？”
魏贵人脸色微微一变，攥紧了手中帕子。
如果黎晚晚跟太医院的那群人一样，只是会些医术，那便不足为惧。
可她没想到，黎晚晚跟她的贴身侍女只见过一面便记住了脸，也没想到黎晚晚作为伴读，居然会知道内务府每日进出了谁？！
她去内务府做什么？
魏贵人说道：“黎姑娘如今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可也不能胡乱攀诬。敢问这么多妃嫔，哪个每天不派人去内务府？怎么到了我这，黎姑娘连这等小事都要拿出来说说。”
黎晚晚嘴角半勾，漫不经心地敛了眸子。
“内务府离各妃嫔住处不近，大家更习惯使唤地位较低的宫女太监为自己跑腿，不会让贴身侍女走那么多趟。”
魏贵人脸上笑容一点一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