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有些尴尬。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真的挺胡来的。

且不说她跟萧晏容都是未嫁未娶的适龄青年,男女左右分席,他们按规矩就不该坐在一起,何况今日是太后七十大寿这么庄重的场合,她跟萧晏容坐一起算怎么回事啊!

太后,这是你的生辰宴,不是联谊会啊!

黎晚晚僵在原地,微微侧身瞄萧晏容的表情,盼着他有点责任感,出来说句公道话。

然而作为另一个当事人,萧晏容一脸好整以暇,看热闹似的坐在那里,仿佛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得,指望不上。

黎晚晚轻叹口气,刚想说话,皇后开口劝阻。

“母后,这般未免不合规矩,影响女儿家的声誉。黎姑娘是五公主的伴读,不如在五公主旁边加个席位,母后看如何?”

黎晚晚连连点头。

太后颇为遗憾地应声,暗示似的朝黎晚晚点了下头。

黎晚晚:“……”

意思好像是让她别着急?

五公主的席位临着安妃,黎晚晚在五公主旁边落座,正好能看见对面的萧晏容和萧怀野。

众目睽睽,黎晚晚倒显出几分拘谨,连吃东西都不好意思了。

众人纷纷献上奇珍异宝,另外还有弹琴的,跳舞的,给太后贺寿。

无一不新鲜,黎晚晚看得聚精会神,眼睛都不眨一下。

“黎姑娘,我记得你近半个月来刻苦练书法,该不会等的就是今天吧?”

妈的,萧怀野真是个话痨啊!

周芷安作为贤妃的侄女,也坐在前面。

黎晚晚不着痕迹往贤妃处瞥了一眼,然后才看向对面的萧怀野。

她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八殿下还记得,可我练字是觉得我的字配不上我的诗句……”

她目光一转,眨眨眼又直白道:“算了,就是为了今天给太后娘娘祝寿,本想一鸣惊人,八殿下竟然这样揭我的底!”

本想骗人,最后又放弃挣扎选择坦白,心路历程极其饱满,神色中又有几分懊恼和委屈,模样有少女的灵动,看得太后几人忍不住发笑。

萧怀野扺掌大笑,抹了把眼角:“那你准备给祖母写个什么?”

黎晚晚一撇嘴,从席间站到了中央:“晚晚不才,琴棋书画歌舞样样不精,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诗句,想着空口念出来未免单薄,便想把字练得好些,好在到了今日,终于精进不少。”

她说完,宫女已经端来了笔墨和木架。

黎晚晚提笔,吸了口气,唰唰唰一气呵成。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女身形单薄,却有股莫名的气势。

待写完了,宫女忙呈上去给太后看。

太后唇无声地念着,接着浑浊的眼渐渐亮了起来,她把纸递给皇帝看。

皇帝念了出来:

“锦绣云霞淑景訚,阳回恰值舞莱新。

筹添南极应无算,瑞满西池别有春。

宝扇双开龄比鹤,华筵初启脯为麟。

愿将古稀周千亿,纪取慈宁献寿辰。”

皇帝连说了三个好字,欣赏地看着黎晚晚,爽快道:“赏!”

黎晚晚行礼谢过,心中却有些着急。

光一个赏字就完了?

要知道御赐之物是不好变现的,她想要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皇帝怎么不问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呢?!

她悻悻接受了周围称赞,回到席位坐下,眼泪光都没了。

下次她可得找机会,在太后面前立个财迷人设才是。

黎晚晚无聊地等候着,终于宴会接近了尾声,皇帝举杯,底下群臣起身回敬。

就在这时,四季忽然一声惊呼:“太后娘娘!”

只见太后身子一歪,失去意识晕了过去,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皇帝立马道:“宣太医!太后醒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太后昏倒,原因不祥,若是今日宴上出的问题,在座的都有嫌疑。

调查清楚前,只能在御花园中等。

黎晚晚皱紧了眉。

书中太后过七十寿诞时,林锦婳腿还没恢复好,林灵月觉得栽赃难以让人信服,没有选择动手,寿诞很平顺地过去了。

是什么人想害太后呢?跟在安神香中动手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正思索着,女席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不紧不慢道:

“太后娘娘唯一的顽疾是头疾,这次估计还是头疾引起的。可问题是,这么多年来,太后头疾频发,却没有一次像今日这么严重的。”

“臣妾听说……”另一个女人接过话来,说道,“近来伴读中那位黎姑娘,不知从哪学来一套什么针法,莫不是把太后的身子给……”

她说了一半便停了,众人纷纷看向黎晚晚,目光不善。

黎晚晚看向把矛头转向自己的女子。

是后宫嫔妃的打扮,看头饰应该是嫔位。

宫中最乐意生事的,只有七皇子的母亲,静嫔。

黎晚晚已然起身,镇静说道:“静嫔娘娘,我这套针法是经过太医院检验无误的,每次施针时,旁边都有太医看着,娘娘这意思是太医院也有嫌疑?那左右我与太医院串通,太后晕倒,找太医院来看也没用了。不如您去为太后诊治?”

“你!”静嫔顿时气得捶胸顿足,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才说了一句猜测,你便用这么多话来反驳,当真没教养!”

黎晚晚微笑:“静嫔娘娘莫要生气,我也是怕耽误太后的病情,顺着娘娘的意思提出建议罢了。”

“够了。”皇后沉声道,“还没查清原因,都不要乱说话。”

黎晚晚目光慢慢从妃嫔身上划过,最后转过身,朗声道:

“陛下,皇后娘娘,小女有要事要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