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没看萧晏容,而是望向了周芷安。
丝毫没有被无视的尴尬,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顺着萧怀野的视线看去。
这姐真够沉得住气的。
黎晚晚撇撇嘴,默默把棋盘上的棋子都收起来,只是到最后放入棋笥时,她蓦地一顿,目光再次落向周芷安,带了点狐疑的味道。
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书中周芷安后来嫁给萧怀野,当八皇妃,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们一个**不羁,一个贤良淑惠,看起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倘若是皇帝赐婚还好,要是周芷安早就对萧怀野有意思呢?
黎晚晚越想越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
毕竟周芷安家世显赫,是贤妃的侄女,又给公主当过伴读,就算皇帝乱点鸳鸯谱,也不会把周芷安胡点进去。
加上周芷安性子从不愿掺和她看不上的事务,此刻却巴巴地要当“判官”?
不合理,实在不合理。
思索间,萧晏容已经走到了棋桌边。
“下了这么久我都有些累了,周姑娘看上去对五子棋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如你来试试吧。”黎晚晚站起身来,要给她让位置。
“不行!!”萧怀野强烈反对。
黎晚晚屁股刚抬了一半,就这么僵在半空。
“不了黎姑娘,公主那边还找我有事,你与六皇子下吧。”周芷安行礼离开,神色依旧从容。
“六哥,你帮我盯着她点,免得她使坏。”
“……”
黎晚晚从没觉得椅子这么扎屁股过。
她往周芷安的背影瞥了好几眼,忍不住跟萧晏容说,“我想起书文斋中还有事,要不然六殿下替我的位置?你亲自来,八殿下铁定放心。”
“不行。”二人同时说。
“什么有事,肯定是借口,你别想跑,怕输就直说!”萧怀野把一枚黑子放在正中间,“来!”
“……怕输?”黎晚晚觉得很离谱,抬头看向萧晏容。
她明明能跟萧晏容打个平手好吧!
萧晏容淡笑着不发一言,漆黑的眼像是在向她传达信息:你自己陪傻子玩吧。
索性萧怀野没什么耐性,不一会儿发现自己真的一直赢不了便有些烦躁。
黎晚晚借机故意输了一盘,终于得了机会逃脱。
失去兴致的萧怀野,赢了也没那么高兴了:“没意思,明日我就去跟翰林院说,把这兴趣课取消,换成骑射课。”
光听着,黎晚晚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她绿着脸劝:“公主们金贵,万一有个磕碰就不好了,八殿下慎重。”
萧怀野哼一声走了。
-
经过昨日一起温习功课后,伴读们发现这招对学习进步异常管用。
于是用过晚饭后,众人又聚在了品茗阁,除了温习今日的功课外,还加了一项,一起预习明日先生要教的书。
黎晚晚原本打算不与他们掺和,但她实在怕周芷安误会,想找机会解释解释。
她出来得早,特地抢了一个离周芷安近的位子,认真地看书。
不时问一句:“周姐姐,这个‘左右芼之’的‘芼’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又问道:“周姐姐,黾勉是什么意思?”
她看起来十分好学,三五不时就问一句,周芷安起初还答,可次数多了,已经影响她自己的温习进度了。
“黎姑娘若是课上听得认真些,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
黎晚晚故作惋惜:“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后悔。”
周芷安笑意微微一滞,问道:“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往日懈怠,今日反倒上进起来了。”
“嗐,还不是因为今日见了八皇子吗?”
众人都抬起头来,袁春问:“八皇子跟你读书有什么关系?”
“你们想啊,”黎晚晚一本正经忽悠,“若是我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将来不就变成了跟他一样的粗人?”
钱舒华略显讶异,不认同道:“不就是习了武,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粗人了?”
黎晚晚没想到,堵上一扇门,另一扇门又开了。
连忙找补:“武人自然有武人的勇猛,但我不喜欢。”
周芷安目光微微闪烁。
“我喜欢那种高风亮节的谦谦君子,由此爱上了读书。”黎晚晚信誓旦旦,“我爱读书,我要多多读书,成为我喜欢的那种人!”
她口号喊的响亮,其余人以为她真受了什么刺激,真要奋发图强了。
殊不知全是假大空。
周芷安动了动唇,没说话。
“黎姑娘,太后娘娘有请。”一个小太监弓着腰进来禀告。
黎晚晚微怔。
她还没给周芷安洗完脑啊!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林锦婳问。
到了秋冬,天变短了,此时圆月高悬,太后这时候找黎晚晚去干什么?
“林二姑娘,奴才只是个传话的。”
太后传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黎晚晚起身前往慈宁宫。
夜晚的皇宫异常寂静,墨色如倾,刚浮出的月色被乌云遮住半截,让人心头有些压抑。
黎晚晚看了眼便低头盯着脚下的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她一路蹙着眉,又转过一个弯,拐进漆黑的小路时,顿住了脚。
小太监回头看她,一张脸被月光照着,格外清晰。
这不是王让吗?
萧晏容的人啊!
王让道:“请姑娘随我来,云一大人就在前头接应。”
那倒是说得通,可萧晏容找他干什么?
黎晚晚继续跟他走,一边穿过小道,一边四处打量。
直到她不经意又抬头看了眼,可算知道了萧晏容的意图。
大圆月亮高高挂,今天是九月十五,也是萧晏容的毒第二次发作的日子。
黑暗中,她陡然睁大了眼。
萧晏容这时候喊她过去干什么?!
不会又跟上次一样……
正想着,王让已把她带到云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