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余怒未消,跳下床就要去追,忽然被叶轻尘拉住。
“小心。”
随即身子一轻,已经被夜轻尘抱了回去,“它欺负我。”沈清歌委屈道,说完才惊觉自己在告状,就像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向父母告状的孩子,告地还是一只鸟。
沈清歌一时之间怔住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你……不冷?”
“嗯?”沈清歌回过神来往身上一看,才惊觉自己穿的是睡衣,不是古代传统的白色亵衣,而是非一般意义的非常贴身的亵衣……她自制的背心小短裤。
背心很小,她虽不丰满却也曲线玲珑显示出优美的弧度,短裤很短两条光溜溜的大腿看上去十分风凉。
这身装扮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她也不会穿出门去的,何况某人的手正毫不客气地贴在她的腰间,温热的掌心犹如小火炉,贴到哪哪里便腾腾的燃烧起来。
夜轻尘的眼神里似乎也有火焰燃烧,眼前的这副身躯娇俏玲珑,优美的颈项,莹润的玉臂,修长的双腿,娇小白皙的双足,无一处不行之无,一处不美好。
那身奇形怪状的衣服不仅没有让她失色,反而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看得见胸前那一抹诱人的弧度,看得见短裤下那洁白细腻的双腿,更感觉到掌下的腰肢,是那么的柔软和富有弹性。
如此的颜色,清纯和娇媚共存,烂漫和**并在,如春季香甜的暖风,携着炫目的华彩扑面而来,以至于雅正端方的少年红了脸,乱了呼吸。
他突然轻轻微笑,手指抚上自己的唇,神情回味而留恋。
沈清歌抬头看见他的眼神,虽不明白他那个抚唇的动作,又再一次忘记了她昨晚的非礼行为,但她毕竟是一个从没谈过恋爱的纯纯女青年,下意识的红了脸,伸手将他推开,刷得向后一跳,还没落地又被夜轻尘拉住,只是这片刻间,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淡淡道:“地下有碎片,小心。”
他语气清淡,眼光却留恋地在沈清歌身上扫来扫去,看得沈清歌哧溜一声钻进被子,挥着手道:“出去,我要换衣服。”
夜轻尘笑笑,关上门出去,俊逸的身影飘过窗菱,随即听到窗子一声清响,窗子被打开,某物被扔了进来。
“玄黄,偷窥不是个好习惯,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
某人的声音从窗外飘过,淡定、尊贵、优雅、波澜不惊。
可怜被主人出卖的玄黄神尊,半空中惊恐的张大鸟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向沈清歌的方向,而前方,**,死敌兼情敌沈清歌正满脸奸笑,张开双手等待着它的降落。
玄黄脑海中一霎那掠过十大酷刑……
“唧唧。”
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自玄黄神尊的口中突然蹦发……沈清歌微笑着擤了把鼻涕,慢条斯理的抹在了玄黄神尊柔软的肚皮上……
一大早,城主府外面的路上,清清静静,无人打扰。
阳光洒在城主府东南角的墙头,墙头上的杂草动了动,慢慢的冒出一个脑袋来。
脑袋东瞅瞅,西望望,看见下方的逐风院一片安静门窗紧闭,想必好梦正酣,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快手快脚地爬过了围墙。
这个爬墙的自然是沈清歌,她在行宫酒醒后,想起自己一夜未归,怕季江林轩以为她失踪,赶紧往回跑。
走之前她想起那些童妓的事,夜轻尘说这事另有缘由,让她不必理会,她只好不在过问。
就在她两条腿跨在墙上将要跳下来时,忽然有平静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门开着。”
言下之意不必爬墙了。
酒醉他处,彻夜不归的沈清歌,原本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而要想进自己的房间,必须要经过林轩的屋子,所以打算跳墙过去,结果被不合作的林轩一口叫破。
既然被人逮住了,沈清歌索性不走了,坐在墙头上,双手抱胸,仰头感叹道:“今天阳光真灿烂啊……”
一阵冷风吹过,凉飕飕的,沈清歌缩了缩肩膀,牙齿打着颤道:“温度真合适啊……”
将天气温度都赞美一遍后,沈清歌不慌不忙地从墙上跳下来,坦然自若的从林轩的门前走过。
她突然在门前站住,凑过头嗅了嗅鼻子,道:“这药味可真难闻。”
目光一转,看到林轩依然坐在窗户旁的椅子上,脸色有点微微的苍白,而他身侧的桌子上,有一只留有残汁的空碗,药味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看到沈清歌看那药碗,林轩眼睛一缩,窗户啪的关上,险些碰上了沈清歌的鼻子。
沈清歌摸摸鼻子往回走,想着林轩是在配药呢?还是自己受了伤?这黑狐狸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进了自己的房间,才梳洗干净,季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沈清歌昨晚到现在没怎么吃饭,早就饿了,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
由于彻夜未归,沈清歌有点心虚,一整天老实巴交地做了一回药童,帮林轩捣药,到了晚上,她带着季江去了客云楼。
季江不情愿的跟在后头,那个戏子都被送走了,沈姑娘还来这戏院做什么?
离客云楼百步之遥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发疯般跑了过来,扑到沈清歌脚下大呼:“公子,救命啊!”
季江上前,一把推开少年,“你这是做什么?不都是送你们出城了吗?”
此人正是将行舟带走的少年,他忽然一把抓住沈清歌的脚,抬起头,双目通红,一脸焦急而悲戚,“请您救救我家公子吧!”
折腾了半天沈清歌才算听明白,蒋行舟昨天被司徒羡派去的人抓走了,知道沈清歌爱听戏,少年为了救蒋行舟,只能守在客云楼门口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沈清歌。
沈清歌站在那里看了地上的少年两眼,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家公子救回来的。”
“多谢公子!”
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沈清歌磕头,脑袋撞在地上咚咚的响,沈清歌拦住他,“你回去等消息吧。”
回去的路上,季江犹疑道:“姑娘,这事沾不得,你不应该管,那司徒羡本来就在到处找你,你现在这样不是自动送上门吗。”
沈清歌一拳恨恨地击在掌心,“我那天为他出头本想救他,如今却害得他身陷囹圄,你让我为了自己的安危袖手旁观,我做不到,你回城主府后打听一下,看看他被关在哪儿?”
深夜的城主府,灯火一盏盏灭掉,除了例行守夜的侍卫,再无一点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如飘絮般沙沙地落在青石地面上,反射出更远处暗淡的灯火,将来往侍卫的影子涂抹得更加模糊。
却有一条更纤细更灵活的身影,自那些房屋道路中穿行而过,她的影子映射在油亮的地面上,只是一抹模糊的光,快速地从巡行侍卫当中穿过。
沈清歌身着黑衣蒙面,一路奔跑,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很快来到了香榭居,此时三更已过,香榭居灯火犹自未熄。
沈清歌打开半掩的窗户,纵身跃进轻轻落地。
蒋行舟身上盖着一块青布,像个死人一样躺在**,沈清歌走到床边,听到微弱地呼吸声,床的边缘往下嘀嗒着血迹,可见不是生病了而是受伤了。
沈清歌弯腰轻轻挑起蒋行舟身上的青布,看到眼前所见,沈清歌呼吸骤停。
蒋行舟的身上只是意思意思套着一件里衣,而且破烂不堪,从脖子向下浑身布满鞭伤和各种钝器造成的伤痕,但致命伤口却是两股之间,那里汩汩流着鲜血,整个里衣都被浸透了。
沈清歌没想到蒋行舟伤得这么重,她今天没办法带他走。
“啪。”
沈清歌突然一瞬而起,半空中一个翻身,飞燕般灵活,转眼间已经翻出了窗外。
“哪里走!”
一声低喝从内室响起,低喝声中,一根黑色幽光的长鞭从内室急射而出,直奔沈清歌后背而去。
黑鞭未至人已至,司徒羡已经贴近沈清歌后心。
沈清歌头也不回,从空间抓了一把珍珠往地上一扔,珍珠呼啦啦散了一地。
散落的珍珠四处乱滚,有一些滚到了身后追来的司徒羡脚下,顿时将他绊地身体打了个晃,沈清歌心中恼怒,大喝一声,“看拳。”
她索性不逃了,一回身便对司徒羡挥出一拳,司徒羡心中一喜,他掌力深厚,正合心意,手掌一扬便即迎上。
沈清歌指间却突然多了几枚程亮的银针。
司徒羡立刻缩回手,沈清歌缩得比他还快,接他的掌风只不过是虚晃一枪,银针她也没有打算用,之见她一个翻转右脚高高扬起,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色的纸包,沈清歌伸出右脚将黑色的东西踢了过去。
与此同时哈哈大笑道:“炸你一弹。”
一团乌黑的东西呼啸着朝司徒羡飞过来,那句“一弹”让司徒羡和身后的侍卫下意识的想到火弹之类的东西,都急忙纵身后退。
噗得一声,纸包破开,红色的粉末落下,一股麻辣的刺鼻气味向四周扩散。
沈清歌天生噬辣,那是她买得一包辣椒面,准备吃火锅的时候用得,如今便宜司徒羡了。
“够味吧,多吃点别客气!”沈清歌大笑着,流星般从屋檐上一跃而过,等司徒羡躲过辣椒面想去追沈清歌的时候,她早已经跑远了。
她奔出城主府,没注意到远处的屋檐儿,伏在屋檐之上和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衣人,在沈清歌离开后,互相对视了一眼,也离开了城主府。
在黑衣人离开后,在屋檐儿的对面儿,又出现了另一拨黑衣人,也互相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去。
而司徒羡立于风中,望着散落一地的红色的辣椒面,想着刚刚那少年翻转之时纤细的腰和修长的腿,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龙城东南,有山名为“遗珠”,如同天地间遗留下来的一颗明珠,氤氲环绕于碧水之间。
遗珠的山顶,有层叠的平台,望之犹如美人的发髻,平台侧溪水淙淙,游鱼如织,是极好的景致。
沈清歌翘着腿躺在平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若有所思的想着心事。
昨晚桃之夭夭后,她就没有回城主府,怕司徒羡大肆搜查,万一查到逐风院连累了林轩就不好了,索性直接奔到这里睡了一觉。
突然身侧光影一暗,有人比她姿态更悠闲的在她身侧躺下,他躺下后,某黄色毛球跳到他们对面的岩石上恨恨地瞪了沈清歌一眼。
沈清歌没有转头,依旧晃啊晃的看着天上的浮云,眼中却出浮现出明朗的笑意。
要说这是碰巧沈清歌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这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无意间的邂逅,有的只是人为的特意安排。
阿尘暗中派人跟着她。
才一天两夜未见,沈清歌却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很高兴他现在的出现。
就是玄黄摆着一张臭脸,明显对沈清歌十分的不满,当然,沈清歌认为自己没必要理会不相干的一只衰鸟的意见。
某人闲闲地躺在她身侧,长长的睫毛在他的眼下覆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半合着眼,胳膊枕在脑后。
沈清歌侧过头含笑的看着他,他拔下头上的银簪,反手射入水中,水珠飞溅,银鳞闪烁,他忽然纵身而起跃向水面,伸手一捞,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沈清歌瞪大眼睛,看着夜轻尘随意一扎就是一条,动作快捷迅速,转眼间地上一堆活蹦乱跳的鱼。
鱼在水下游,夜轻尘仅靠听力,便知道鱼的游动轨迹,就能准确的将那滑的要命的东西一插一个准,不说这武功,这听力和准确度只怕也是天下少有了。
原来阿尘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这遗珠湖里的锦鳞鱼肉质肥美,你我今日有口福了。”
用高深的功法来插鱼的某人转过头,就看到行动力超强的某人已经喜气洋洋的去收拾鱼了。
沈清歌把袖子捋上去,蹲在湖边开始杀鱼,偶尔抬头看一眼夜轻尘,心中下了决定。
不在纠结,不在彷徨,无论以后的路多难走,都永远陪在阿尘的身边,再也不离开。
想通了,沈清歌反而释然了,心中一片轻松。
夜轻尘盘坐在枯草之上,这人无论什么姿势都难掩风雅,眉稍挑起,笑道:“清清今天似乎心情很好。”
夜轻尘眉眼弯弯,“我想通了一件事,当然高兴。”
太阳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