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止戈顿了片刻,点点头。
接下来两人各有输赢,一坛酒很快就喝没了。
沈清歌道:“天不早了,今天就到这,以后有机会我亲自下厨,请谢公子尝尝我的手艺。”
谢止戈看了沈清歌一眼,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看来沈姑娘猜到今晚可能不会太平了。”
沈清歌淡淡道:“出门在外,得罪了人尤其是小人,总得有所防备,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告辞。”
谢止戈望着沈清歌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自己的房间,印宿和崔吉果然都在,印宿道:“师姐猜得没错,庞炟果然想绑架你。”
沈清歌拿出一套绯色衣裙,扔到印宿身上,“换上吧,今晚你睡这儿。”
印宿看了看手里艳丽的衣衫,愁眉苦脸道:“不穿也可以吧?我用被子蒙住头,他们也看不出来的。”
沈清歌道:“做戏要做全套,必须穿,万一他们要掀开被子检查呢?”
“那你们出去,我换衣服。”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害羞的。”沈清歌三两下剥下印宿的外袍,把绯色衣裙扔给他,“快点,你不会想让我给你穿吧!”
“不用,我自己来。”印宿双手抱胸,活像被恶霸欺凌的小白花,这是女人吗?难怪被小丫头叫好汉姐姐,依我看叫流氓哥哥更恰当。
崔吉笑眯眯的说:“这身衣服真适合印师弟,你穿着比姑娘穿着还好看,如果不是早知道你是个男人,第一次见你肯定会把你当成姑娘的。”
沈清歌上下打量了一番,举起大拇指真心称赞,“不错,是挺适合你的。”
印宿:“……”
崔吉道:“小师妹,你先去我们的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去外面盯着,等他们进了悦来客栈,我学布谷鸟叫你从窗户跳下来,我接着你。”
……
回到忘尘宫,慕临风劝解道:“我知道大师兄今日受了委屈,谁让你惹的偏偏是那四门之首的沈清歌,咱们这小门小派的忘尘宫怎么能得罪青云门。”
庞炟一脸肥肉颤抖着不屑道: “没想到一个青云门就把你吓破了胆,就你这样也敢肖想忘尘宮宮主之位,你配吗?一个青云门有什么了不起,布好了网找准了时机,小蜘蛛照样能吃掉大虫子。”
慕临风道:“大师兄不可妄言,帝都和青云门关系匪浅,幽冥帝都太子殿下的母妃便出自青云门,不然青云门怎会成为四门之首。”
庞炟不耐道:“哼!我们身后有阴城主怕什么,胆小怕事,我的事以后你少管,还有,今日之事不可告知父亲”,说完甩袖离去。
“少爷,你要去哪儿,等等我们。”两个仆从看了慕临风一眼,一路去追庞炟。
慕临风望着庞炟离去的背影暗自冷笑,他这位大师兄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仗着自己是忘尘宫的少主,狂妄自大,平时做了不少作奸犯科的蠢事,弄得整个青城天怒人怨。
就他这样的货色有什么资格继承忘尘宫,可偏偏师傅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平时更是宠爱非常,才养成了他持强凌弱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自寻死路,你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慕临风讽刺的一笑,他故意激怒那个蠢货,让他和青云门对上,没想到那个蠢货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庞落从碧清阁一路走来,看到慕临风站在前院脸色不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犹疑道:“二师兄,你怎么了?”
慕临风立刻调整好面部表情,换上一副无奈的笑容道:“没什么。”
庞落道:“是不是大哥又在外面惹事了,每次大哥做错事都是你替他善后代他受过,委屈二师兄了。”
慕临风道:“小师妹言重了,为师傅分忧本就是弟子的责任,小师妹可是刚刚见过师傅。”
庞落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父亲似乎心情不太好,我想去庙里求个平安福。”
慕临风道:“那师傅一定在碧清阁,我去看看师傅。”顿了片刻接着说:“小师妹最近还是少出门的好,你上次被掳走好不容易逃回来,如果再遇到贼人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庞落眼神闪烁,似乎有些慌张,敷衍道:“谢谢二师兄的关心,我知道了。”
碧清阁位于忘尘宫的东北角,花木扶疏,景色宜人,是忘尘宫禁地,平时除了打扫的仆从鲜少有人来。
慕临风来到小佛堂,轻轻敲了敲,“师傅,是我,临风。”
半晌,佛堂内传出一个暮气沉沉的声音:“是临风啊,你先回去吧。”
“师傅……您没事吧,如果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我没事,就是想一个人呆会儿。”
慕临风欲言又止,“可是,大师兄他……”
“是不是那个孽子又闯祸了,都怪我平时太娇纵他了,如今悔之晚矣,都是我害了他。”
慕临风道:“师傅不要过于自责,当心身体,弟子都已经处理好了。”
“唉!辛苦你了,回去吧。”
“弟子告退。”
庞落忧心忡忡的回到自己的院落,侍女秒儿递给她一杯茶,“小姐为何事烦心。”
庞落放下茶,愁眉不展,“我刚刚在碧清阁见过父亲,听他的意思想把我送给阴城主做妾。”
妙儿呸了一声道:“凭他也配,他比宫主还大呢,都能当小姐的祖父了,小姐这花容月貌的,嫁给他岂非鲜花插在牛粪上,糟蹋了。
我们忘尘宫怎么说也是六派之一,在青城也算的上有头有脸,真不知道宫主是怎么想的,非要把你嫁给那糟老头子。”
庞落点了下秒儿的额头,笑道:“就你这张小嘴啪啪啪的,我只不过说了一句,引来你一堆话。”
妙儿噘着嘴,“可奴婢说的都是事实,奴婢就是心疼小姐。”
庞落叹口气,“我当然明白你是为我着想,真心为我好,自从母亲走后,在这个府里,真心对我好的人也就只剩你了。
谁让我只是一个妾生子,在父亲的眼里怎么能比的上他的宝贝儿子,父亲把我许给城主,还不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大哥。”
“那也不能牺牲小姐的幸福啊!要么小姐求求慕公子吧,慕公子对小姐一向和善,并且深受宫主的器重,说不定他会帮小姐的。”秒儿一脸雀跃。
庞落沉思道:“我在想想吧。”
……
屋子里一片狼藉,能砸的都被砸烂了,昭示着主人的怒火。
庞炟越想越气,喘着粗气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碎瓷片,只听“砰”得一声,庞大的身躯重重的滑倒在地。
两个仆从:“……”
看着像木桩子一样戳着不动的仆从,庞炟气的破口大骂,“蠢货,还不快扶老子起来。”
两个仆从心里腹诽:“你想起来,不用我们扶你也能起来,你不想起来,我们怎么扶都扶不起来。”
这话他们只敢想不敢说,只能灰溜溜的走过来使出吃奶的力气……
庞炟纹丝不动,犹如木撅子牢牢地插进了泥土里。
“废物。”庞炟瞪了他们一眼最终还是自己起来了。
“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些看我笑话、耻笑我的人,尤其是那个两个女人,落到我的手里,我让她们生不如死”,庞炟脸上露出嗜血快意的笑容。
庞炟指着一个又高又瘦像麻杆一样的仆从道:“你拿着宫主的令牌,去通知府里的死士,让他们今夜去悦来客栈把那两个女人给我掳回来。”
“少宮主,我觉得这样不妥”,麻杆道。
庞炟冷冷道:“怎么,你敢质疑主子的决定。”
麻杆急忙说:“小的不敢,只是小的有一个更好的主意,要么少爷听听?”
庞炟看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麻杆谄媚道:“小的是这样想的,传闻沈清歌功法高强,假如派府里的死士出马,成功了自然好,万一失败了,不但丢了您的面子,也会给宫主带来麻烦,毕竟青云门可是四门之首,实力不容小觑。”
庞炟:“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麻杆神秘兮兮的说:“咱们可以花钱雇人去做,成功则好,失败了也算不到咱们头上。”
庞炟激动的一掌拍在麻杆肩上,麻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没想到你小子还算有些头脑,只是这青城还有比忘尘宫的死士更厉害的人吗?”
麻杆心里嗤笑一声,表面却恭敬无比道:“小的刚好听说有一个组织专门做这种生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庞炟兴奋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少爷我重重有赏。”
……
夜半时分,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摸上二楼,来到沈清歌的房门口,拿出一根竹管透过缝隙往房间内吹了几口,等了一会儿,仔细听了听,屋内毫无动静,拿出匕首轻轻拨开门栓走了进去。
打开床前的帐子,黑衣人看到**朦朦胧胧躺着一个人影,也没细看,直接拿被子卷起来抗在肩上就走。
“老大,怎么只有一个,买家不是说这屋里住着两个吗?”
“一个就一个,不管了,撤。”
崔吉趴在悦来客栈的屋顶上,看着下面的黑影,低声道:“小师妹,真让你猜对了,没想到那个死胖子明明知道了你的身份,还敢派人来绑架你,真没把咱们青云门放在眼里,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他总不敢把小师妹杀了吧,他有那个胆子吗?”
沈清歌道:“无知者无畏,他敢掳人就敢杀人,一会儿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出来了。”
黑衣人前脚走,崔吉和沈清歌后脚就跟了上去,随后又有一个黑影跟在两个人身后。
前面的黑衣人七拐八拐最后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翻墙而入。
崔吉抱着沈清歌跃上墙头,两个人趴好,朝院里看去。
黑衣人把人往地上一扔,吹了声口哨,静待院里的人来接货。
沈清歌立刻道:“扔。”
崔吉从身上拿出一个捆的结结实实的纸包朝院子里的黑衣人扔去,同时沈清歌拿出银箭射向纸包。
“小心,有暗器”,黑衣人大惊。
银箭射穿纸包,纸包突然间自燃,里面的粉末从空中纷纷扬扬的落到黑衣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不好,是毒烟,闭气”,黑衣人焦急道。
“晚了”,躺在地上装晕的印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可摔死小爷了,你个龟孙子也太粗鲁了,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黑衣人手指颤抖的指着印宿,“你、你、你怎么是个男人。”
“我、我、我就是个男人。” 印宿上前踢了他一脚,笑嘻嘻的说:“小爷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你眼瘸呀!”
黑衣人万万没想到自己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
不知道是被印宿气的,还是药劲上来了,“扑通,扑通……”,黑衣人接二连三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崔吉抱着沈清歌从墙上一跃而下。
印宿又狠狠的踢了黑衣人几脚,讥讽道:“我们圣宫门医毒双绝,可是玩药的祖宗,小爷我虽然学医不精,做工如此粗俗的东西小爷八岁就不用了,你居然拿这种破烂对付小爷,简直是对小爷的侮辱!”
沈清歌道:“印宿别玩了,先搜搜他们身上,看看有没有什么代表他们身份的东西。”
崔吉和印宿两个人一阵翻找,差点把他们都剥光了,除了一根竹管,其它什么也没发现。
沈清歌道:“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纹身之类的东西。”
印宿道:“沈师姐,他们的右上臂都有一个相同的图案。”
沈清歌打着火折子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是一个血红色的火焰形状的东西。
印宿道:“他们应该是一个团伙,这个图案一定是他们组织的标记。”
血炎教?沈清歌目光沉沉的盯着那个图标,他们一定是血炎教的人。
一直在前院等消息的麻杆隐约听到了哨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等了一会儿,却又没了动静,无奈之下跑出来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