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晚饭,沈清歌去看崔吉,安夏也在,崔吉和沈清歌打了个招呼就回屋了。

沈清歌问小伍:“他一天都这样。”

小伍点点头道:“饭也做,该做得事情也做,就是不怎么说话。”

安夏咬着嘴唇闷声道:“师姐,听说那个姑娘是夜公子的妹妹,如今就住在听雪阁,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平时张牙舞爪的安夏如今一副憋屈的模样,沈清歌叹口气,“不这样算了,你还想怎么样?”

安夏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我不甘心!”

沈清歌望着安夏沉声道:“这些年你在青云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家也都宠着你,让你不知道外面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这世上,让人不甘心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活着,再不公平也得忍着,我告诉你,就是那些皇子公主该忍也得忍!”

安夏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也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嘀咕道:“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你又不是皇子公主,你怎么知道。”

沈清歌笑着摇摇头,要想让这个姑奶奶明白这些道理,任重而道远呀!

崔吉想起小时候的苦日子,不得不承认小师妹说得对,他们只是普通人,低头弯腰是必然的,他隔着屋门说道:“小师妹,刚刚你的话我都听到了,放心吧,我没事。”

小伍把窗户拉开一条缝,担忧的看着崔吉的房间。沈清歌摸摸他的头,低声说,“她们只是青云门的客人,呆不了几天就会走了,时间会冲淡一切,三师兄会和以前一样。”

小伍道:“为什么不告诉师傅。”

沈清歌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师傅有师傅的难处,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师傅知道,记住了!”

小伍点点头,关上了窗户。

沈清歌回到青竹轩,夜轻尘照样站在院子里,手里端着一盘她最喜欢的无花果,以前她每次去听雪阁,茶几上摆着的无花果都被她给吃光了。

沈清歌接过盘子,夜轻尘眼中浮现出一道亮光,沈清歌冲夜轻尘客气的笑笑,“谢谢殿下!”

夜轻尘眼中那道亮光立刻熄灭了。

沈清歌端着无花果进了屋,顺便一脚踢上了房门。

夜轻尘默默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苏陌趴在墙头上叹口气,他家殿下什么时候才能把沈姑娘哄好,不然遭殃的是他们这些属下,殿下这一天没吃没喝了,这要是饿出个好歹,他们怎么向陛下交待。

想想公主做得那些事儿,难怪沈姑娘会生气,就她那护短的性子,自己的师兄被人如此戏弄,她怎么能咽得下那口气,可公主做得事儿,你不要把气撒在殿下的头上,苏陌为自己的殿下委屈,想得太投入,“咣当”一声掉了下去。

六天后,那个阿雨并没有如沈清歌预期的一般,离开青云门,让一切变成回忆。

安夏一边扯着手里的野花,一边愤愤不平的说,“要么我找印宿配点泻药,偷偷放进她的食物里,拉死她。”

沈清歌冷声道:“我警告你,不可胡来再弄出什么乱子。”

安夏闷声说:“小伍说这几天崔师兄都没出过院子,那个坏女人一直不走,你让崔师兄怎么办?”

沈清歌嘴里叼着根草琢磨,那个阿雨一直赖着不走,肯定和夜轻尘有关系,如果夜轻尘走了,她肯定屁颠颠的也跟着走了。

书灵:“这根金大腿你真的要放弃了?努力了这么久,付出这么多,你甘心?”

沈清歌:“谁说我要放弃了,我只不过是换个抱法,总是一个姿势他不领情我也累。”

安夏蹲在沈清歌面前,“师姐,你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沈清歌说:“再等等吧,她还能在听雪阁赖一辈子不成,说不定再过两天就走了。”

安夏一想,也对。那个女人一看就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总呆在外面抛头露面,她父母也不会同意的,这样一想,安夏放下心来。

又过了几天,那个女人不但没走,每天还带着那个婢女到处闲逛。

安夏又暴躁了,“她怎么那么不要脸,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打了人还在人家的地盘上趾高气扬心安理得的到处招摇。”

沈清歌想着依旧不出院门的崔吉,想了想往门外走,安夏跟着她,沈清歌说,“我要去听雪阁看看。”

安夏停下脚步,沈清歌笑着摇摇头走了,可不一会儿,安夏又追上来,“我保证不冲动,不乱说话。”沈清歌什么也没说。

苏陌看到沈清歌到来,那叫一个激动,茶水点心干果一溜的摆好了,“公子在书房,沈姑娘稍坐。”

没看到阿雨和木槿。青云山风景如画,犹如仙境,听说最近这主仆俩每天往外跑,或许又出去赏景了。

夜轻尘提着一坛酒拿着两个碗走过来,把酒壶打开,给沈清歌倒了一碗酒,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一口气喝下去。

沈清歌看着平时举止优雅,仪态端方的夜轻尘如今像个草莽一样大碗喝酒,心里叹口气。

夜轻尘喝完酒,脸色不见红润反而越加苍白,他定定地望着沈清歌,眼神熠熠生辉,“能在听雪阁见到你我很高兴,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沈清歌淡淡道:“我来是因为三师兄,他已经好多天不出院门了。”

夜轻尘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气喝完,“阿雨性子娇纵,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沈清歌刚刚有点软化的心又慢慢结成了痂,不再理会他,拿起一块糕点小口吃着。

夜轻尘又连着喝了三碗酒,见沈清歌看都不看他一眼,心里划过一抹酸涩,赌气般又要给自己倒酒,酒坛已经空了,他回头喊:“苏陌……”

一直躲在角落里低头装鹌鹑的苏陌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沈清歌,眼神里带着祈求,“沈姑娘,公子他已经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这样喝酒伤身……”

夜轻尘眼光凌厉的看向苏陌,“拿酒!”

沈清歌这才抬眼看他,“让你妹妹给三师兄道歉。”

夜轻尘道:“阿雨性子执拗,认准的事儿绝不妥协,我替她给崔师兄赔罪。”

沈清歌自嘲般道:“你对妹妹可真好,宁可自己弯腰,也不让她受委屈,能做你的妹妹真让人羡慕。”

夜轻尘垂下眼睑,声音暗沉,“这是我欠她的。”

沈清歌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忽而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碗,咕咚咕咚喝下去,真心赞道:“好酒!”放下碗接着说:“你也不用摆酒赔罪了,你给三师兄送两坛好酒也就算了。”

夜轻尘眼里似闪着水光,“好,我听你的。”

傍晚,沈清歌,安夏,小伍正陪着崔吉说话,夜轻尘让人送来了六坛酒,带着木槿来到青木院。

木槿给崔吉赔礼道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心里并不情愿,但规矩一丝不苟,不愧是高门培养出来的。

崔吉坐在旁边,脸色通红,羞惭道:“是我技不如人,哪敢受姑娘的礼。”

夜轻尘打发了木槿回去,在桌前坐下来,一句话没说,打开一坛酒给崔吉和自己各倒了一碗,先干为敬。

崔吉本性憨厚善良,何况戏耍他的也不是夜轻尘,开始和夜轻尘喝酒。

一碗碗酒像水一样灌下去,平时木纳话不多的崔吉开始滔滔不绝,最后和夜轻尘称兄道弟,就差拜把子了。

安夏和小伍目瞪口呆。

沈清歌瞅了夜轻尘一眼,年纪不大胸怀够大,能放下太子之尊拿得起放得下,还算不错。

崔吉喝醉了,小伍扶着他去休息,苏陌道:“沈姑娘,我家公子喝得有点多,你先送公子回去吧,我送安姑娘回去。”拽着安夏就往外走。

弄得安夏一头雾水,有那么着急吗?她还想和师姐说说话呢。

沈清歌和夜轻尘一路往回走,夜轻尘脚步有些虚浮,沈清歌偶尔扶他一把,他挥挥手,“我没事儿,我没喝多。”

一刻钟后,夜轻尘道:“你还在生气?”

“啊?”沈清歌笑着装糊涂,“怎么可能,三师兄都和你称兄道弟了,拍着胸脯把阿雨当妹妹,以后凡事都让着她,我还生什么气?”

夜轻尘知道她是故意的,盯着她说:“你不理我。”

沈清歌睁大眼睛,“哪里有?我现在在和空气说话么?”

“我想……你……和以前一样!”

“以前?”沈清歌装傻,“以前和现在有什么区别?我对你和对三师兄他们不是一样的吗?”

夜轻尘低下头,“我不喜欢听你喊我太子殿下。”瘦削的身影透着孤单。

到了青竹轩门口,沈清歌快速走了进去,“啪”得关上大门,心上那份柔软已经结了痂,现在已经清醒。感情这东西最经不起考验,今日有多大的希冀,明日就会有多大的失望,与其这样,不如干脆一点,不参杂个人感情,只注重利益,完成自己的任务,潇洒离去。

日子恢复正常,崔吉恢复了昔日笑容,买菜做饭,偶尔喊着大家来青竹轩聚餐,只是姬真真一直不见踪影。

一天夜里,沈清歌去了趟茅房,回来后却看到顾怜一身玄衣,惬意的斜躺在她的**。

沈清歌一脸戒备的望着他:“你来做什么?”

顾怜微笑道:“我来找你还债了。”

“呵呵,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顾怜朝她勾勾手指,“过来。”

沈清歌是个很识时务的人,知道凭借自己的能力肯定逃不脱这个大魔头,一步一挪蹭到他面前,“你想让我怎么还债。”

顾怜拿出一根黑色的飘带蒙上沈清歌的眼睛,沈清歌心里惊慌表面却平静道:“你说过不会对女人用强的。”

顾怜似乎愣怔了一下,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要做什么?想太多了,就你这样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沈清歌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点不舒服,我有他说得那么差吗,自恋狂。

她忽然觉得手腕上一痛,好似被针刺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贴在她的手腕处使劲吸了几口,接着又吸了几口,如此反复。

她立刻明白过来,顾怜在吸她的血。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沈清歌,唇贴在她手腕的伤口处,“害怕吗?”

“怕!”

“说实话!”

沈清歌老实地说:“那晚我就发现了,你对我的血感兴趣,我以为你会杀了我,放干我的血带走,但是今晚你来了,发现你只是想吸我几口血反而不害怕了。”

顾怜似笑非笑的说:“一个死人的血是有数的,喝完了就没了,一个活人的血是无穷无尽的,哪个更合算,我心里当然有数。”

沈清歌气愤道:“我只欠你两次,让你吸两次足够还清了,你还打算吸一辈子不成?”

“你猜?”

沈清歌一把拽下眼睛上的飘带,看向顾怜,今晚的他和上次不太一样,虽然墨发依旧纹丝不乱,玄衣一尘不染,当然黑不溜秋的也看不出来,但气息有丝紊乱,“你受伤了?”

顾怜抚摸着她手腕上的伤口,“你究竟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如果让人知道你的血比最好的伤药还管用,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沈清歌心中懊恼,我只不过吃了几口老兔子肉而已,别人都吸收了提升了内力,偏偏她吸收不了,融进了血液里。

沈清歌双手一摊,“我怕什么,不是有你吗?你肯定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抢走你的口粮,那不是自找麻烦。”

“又撒谎!”

沈清歌笑笑,问道:“公子深夜来访,不会就是为了吸我几口血吧?”

顾怜脱了外衣,舒服的躺下,“借你的床睡一觉。”

“你睡我的床,我睡哪里?”

顾怜看了她一眼,沈清歌立刻道:“我知道了。”

沈清歌裹了条毯子,卷缩在床角,一脸郁闷的睡了。

顾怜坐起身盘膝而坐,双手掐诀闭上了眼睛。

半柱香后,沈清歌摸索着爬到**,顾怜睁开了眼睛。

沈清歌掐住他的脖子,张狂的狞笑着,“在运功疗伤吧!是不是到了关键时刻,可别岔气啊!轻则伤上加伤,重则一身功法尽毁,说不定会变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