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橘那充满帝王气度的宽阔脸颊上弯起两道褶子,开口,声音温和低沉:“朕还以为是什么事,这等小事也足以让朕的爱妃惊慌,倒是朕的不是了。”

他抬手,抚了抚华妃的发梢,而华妃只是专注看着手中的小金帽子,不带一点分神。

她侧耳细听,希望能从这帽子发出的声音中听到点别的东西,然而好半晌过去,这帽子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周遭静得可怕。

胖橘笑道:“想不到爱妃对朕的帽子如此喜爱,也罢,冬日到了,将这帽子改作一件暖炉,给爱妃暖手便是。”

华妃也妩媚笑道:“皇上九五之尊,皇上的帽子臣妾怎敢改用,臣妾不过是瞧着这上面花色漂亮,想着日后为皇上做一顶新帽罢了。”

说罢,她纤纤素手就将那小金帽子又重新戴回了胖橘头上。

只这么一放,那声音便又出来了!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换掉我!”

实际上,叶灵霄已经嘶吼了很久了。

就在刚刚她得知,如果想回到现实世界当富婆,就绝对不能在扮演途中被换掉,否则算作演绎失败,那她就真的嗝屁了!

华妃被叶灵霄的声音吓得心头一跳,这下她明白了,这帽子只有戴在皇帝的脑袋上,才能叫她听见心声。

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将心中的想法表露于外,面上一点不显,气度沉稳,如若无事般冲将墨发撩在耳后,冲皇帝娇艳一笑道:“皇上,世兰为您戴好了。”

胖橘看着眼前娇艳人儿满意一笑,将华妃揽入怀中,像以往一样与华妃温存。

只是华妃这边却不再像往常那般黏人乖软,靠在皇帝膀大腰圆的肚子上,她只觉得有一种人心隔肚皮的诡异感,这是从前的她对皇帝从未有过的感觉。

终于送走了皇帝,华妃立刻唤道:“颂芝!周宁海!”

这二人都是她的心腹,对她马首是瞻,唯命是从,在这深宫里,堪称是她的左膀右臂。

不会儿,一个梳着二把头的宫女进来,她其貌不扬,但一双素手却是白净非常,来到华妃面前,她跪地道:“娘娘。”

“去把这欢宜香给本宫查查,查清楚里面的用料到底都是些什么!”年世兰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往日里飞扬跋扈的神色,也多了几分黯然。

“娘娘!”华妃的大太监周宁海说话了,他生得膀大腰圆,比寻常太监胖了几倍不止,可见在这翊坤宫里,伙食是不曾亏待过他的。

“娘娘!这可是皇上赐给您的香料啊,这后宫里独一份的啊!”周宁海跪在地上,红帽子下一张胖脸满是不解。

“本宫自然知道!”

越听,华妃便觉得越是心惊。

这独一份的恩宠,也可以是独一份的处罚!

“周宁海,你带着这香料出去,去寻本宫哥哥,找个民间懂香的人看看这欢宜香究竟是什么成分,记住,千万不能叫旁人知道!”华妃吩咐道,她坐回自己的金丝楠木椅上,气度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倨傲。

那声音究竟是胡言乱语还是上天给她的一份启示,只需一查便知。

比起是真的,她更希望那声音说的都是假的,否则自己引以为豪的一世恩宠,顷刻间,就成了一枕黄粱……

“嗻!”周宁海接过颂芝递过来的香料包子,额角沁出冷汗,在这深宫当差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如果这香料有问题代表着什么。

将那香料包揣在怀里,连行李包袱都没收拾,周宁海便连夜出宫了。

……

周宁海去了足足三日都没有回来,期间胖橘想翻华妃的绿头牌,却都被华妃以身子不爽为由拒绝了。

这天又到了翻牌子的时间,胖橘瞧了眼那一排齐刷刷的绿头牌,偶然想起来自己宫里还有一位安贵人,人美歌甜,柔顺温和。

“就她了。”胖橘翻过安陵容的牌子起身。

一旁的苏培盛立刻喊:“摆架,延禧宫!”

而此时,延禧宫内,安陵容握着手中的舒痕胶,泪眼盈盈。

“小主待莞贵人如姐妹,莞贵人却将眼线安插在小主身边,伺机报复,其心可诛!”一旁的宝娟端上一碗润喉汤,递给安陵容。

安陵容听见这话,眸子颤了颤,眼泪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她在这深宫里,虽步履维艰,却从未想过存心害什么人。

好容易遇见了嬛姐姐,本以为能有一段姐妹情谊,却不料甄嬛送给她的丫鬟菊青竟然是细作,将她做的写着华妃生辰八字的巫蛊小人禀报给了皇后,害她被皇后握住把柄,不得不为皇后所用。

她不过是想寻一处安稳罢了,怎么就这么难?

“小主莫要伤心,宝娟会永远陪着小主!”宝娟那并不怎么好看的眉眼显出两分真诚,看得安陵容心中一阵温暖。

宝娟是与她共患难走上来的婢女,一路上对她不离不弃,所以她对宝娟总是无条件的信任。

此刻她握着宝娟的手,声音几度哽咽:“宝娟,在这深宫里,我就只有你了。”

而就在此刻,门外的太监拖长了嗓音喊:“皇上驾到——”

两人闻言立刻起身,跪下迎接胖橘的到来。

安陵容低埋着头,等待着皇帝叫她起身,可她等来的第一句不是皇帝的平身,而是一道陌生的女声:

“小鸟啊!别被洗脑了!宝娟是皇后的人!你莞姐姐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

什么!

安陵容惊出了一身冷汗。

且不说谁敢在皇帝面前如此大放厥词,单听那声音说的内容——宝娟是皇后的人?

皇帝没发话,安陵容不敢抬头,只是余光默默向后瞧了眼。

宝娟正端正的跪着,和平常看不出一丝端倪,她似乎并没有听见那声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