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为了防止野兽进入山洞,火堆燃了大半夜。
苏南寻的背包是防水的,里面的东西并没有遭到河水的浸泡,他将包放在火堆旁,希望外表能干得快些。
苏南寻上半夜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一睁眼就在这个地方,这里是否是那片原始森林的腹地?骊是否就是几千年前的遗址中原始人的后代?因为一直没有与外界接触,故而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
想了许久,苏南寻觉得不管怎样的理由都很牵强,索性不想了,闭上眼睛睡觉。
半夜,苏南寻被肚子闹醒了,想必是习惯精米的肠胃没能适应突如其来的糙口粮。
他叹了口气,坐起身,正思索着要不要将叫醒骊,没想到身体比脑子诚实,他的□□里崩出了个又臭又响的连环屁。
苏南寻:“……”
也不知是被臭醒的还是被吵醒的,总而言之,骊睁开了眼睛,眼神中还有些许的疑惑。
“我想上厕所。”苏南寻生无可恋地说。
骊当然听不懂,苏南寻也没有让对方听懂的打算,他捂着肚子,指了指屁股。
骊这回明白了,他指了指山洞的一角,示意苏南寻到那儿解决。
苏南寻觉得与人共处一室拉屎太限制级画面了,摇了摇头。
骊捂住眼睛,摇摇头,大概是他不会看的意思。
见苏南寻还是不点头答应,他急了,指了指山洞口的方向,两只手做兽爪状,模拟了猛兽的吼声,然后朝苏南寻扑了过来。
骊在离苏南寻面前大概四五十厘米处停了下来,又说了几个音节。
苏南寻明白骊的意思,对方的大意许是夜晚山洞外有猛兽,又猜想,对方说的是怕不怕。他觉得这个野人真有趣,没忍住笑出了声。
骊不知道苏南寻在笑什么,挠了挠头。他起身为苏南寻在角落里刨了个坑,山洞足够大,那个坑离他们睡觉的地方很远。
“谢谢。”苏南寻说。
他怕骊听不懂,又向对方鞠了个躬。
骊还是不懂,他指了指那个挖好的坑,示意对方可以在那儿解决。
苏南寻飞速地解决完了腹中事,把那对腌臜物掩埋了,他不得不庆幸,虽然那个屁臭不可闻,但好歹是“雷声大,雨点小”,深夜的闹肚子没有让他陷入更尴尬的境地。
虽然他很清楚,对于像骊这样的“原始人”对这种事情应该已是司空见惯,但他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忍不住会感到尴尬。
夜半的插曲很快过去,天大亮,骊叫醒了尚在酣睡的苏南寻。
骊飞快地说了些什么,苏南寻摇摇头,表示自己无法理解。
骊思索片刻,拉着苏南寻出了山洞,然后用手做笔,在松软的土地上画了一幅画。
画中的一边是一堆房屋样的东西,另一边是两个人,骊指了指那两个人,又指了指那堆房屋。
苏南寻伸出两根手指,做走路状,问:“你要带我回你的部落?”
骊虽然没有听懂苏南寻的话,但显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苏南寻在那副“画作”的另一边又画了一个高高的屋子,把骊画的、象征自己的小人和那栋屋子连了个线,说:“我还要回家的。”
骊的表情明显失落了下去,但他没有再说什么挽留的话,只垂着脑袋,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
苏南寻忽然生出几分不舍,他指了指自己画的屋子,又指了指骊画的部落,说:“我出去了之后说不定还会来找你。”
骊的眉眼都舒展开了,他像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
临分别前,骊送了苏南寻几个用以止渴的果子,苏南寻揣着那几个果子踏上了寻找这片原始森林出口的旅程。
苏南寻估计自己应该是在原始森林的腹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只要凭借指南针一路向南走,应该就能走出这片森林,回到出事前的地点。
但上面那个假设成立的条件是他中途不被野兽吃掉,而且他确实是在那片森林中。
他的手机在掉进水里时就已经泡坏了,他只能凭借着自己当驴友的经验判断现在的时间。
太阳渐渐显现出它的威力,森林里变得闷热异常,苏南寻的上衣渐渐被汗湿透,就好像昨天刚被骊从水里捞起来那样。
一路的动物都有些奇怪,苏南寻当是自己少了些见识,不曾见过原始森林中的动物,但也多留了个心眼。
他正打算在原地歇一歇,却看到不远处有一处泥沼,泥沼中赫然有一只带着小犀牛沐浴的雌犀。
在中国广袤的大地上,曾经生活着三种犀牛——印度犀、苏门犀、爪哇犀,它们被合称为中国犀牛,但由于人类的捕杀,它们在20世纪初就被宣布灭绝。
这些是苏南寻没几天前看《动物世界》知道的,他甚至能原封不动地背下原句。
那他面前的犀牛该怎么解释?
是他不在中国境内?还是这是一群未被发现的犀牛?亦或是……
苏南寻一时心神俱乱,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一脚踩空,直直掉入一个陷阱中。
他快速反应,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以免在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受伤。
苏南寻坠到陷阱底部后,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后观察起了四周。
这个陷阱大概有两米深,四壁光滑,应该是用来捕兽用的,看样子很难凭借自己的力量从陷阱中出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陷阱底部没有放伤人的锐器,否则他现在恐怕已经被扎了个对穿。
他想了想,掏出背包中用来求生的口哨,有一下没一下地吹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沉下心来思考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以正常的情况来说,被雷击中后他理应在医院中,而不会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其次,像骊这般的钻木取火法在三十多年前的商丘农村还有人在使用(注:此说法来源百度百科,非我杜撰),但如今随着文明的普及,苏南寻不确定是否还有人使用。
除此之外,最大的可疑点就是刚才见到的犀牛,在宣布灭绝后一百年,那个物种突然又活了过来,还被他碰见了具有繁殖功能的雌性,这样的可能性有多大?
苏南寻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有可能遇到了很荒谬的事——比如说,穿越。
苏南寻很快接受了这个推断出来的荒谬事实,他决定既来之则安之。他本就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现在该想的,是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可能找回去的方法。
虽然他回去的心情很急切,但他也不会蠢到雨天站到树下,祈祷再被一道雷劈到来时的原始森林边缘。
哨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太阳在哨声的催促下逐渐西斜。
苏南寻逐渐被绝望所笼罩,他猜想这里大概是被猎人抛弃的陷阱,他或许应该尝试着自己出去;否则等第二个猎物误入时,他恐怕要同不知是什么的猛兽在这狭小的空间搏斗,就算有刀,他也没把握赢。
苏南寻很渴,骊给他的果子还未过午就已经吃完了,他想向上苍祈祷一场瓢泼大雨,那他不仅可以游出这个陷阱,还可以喝到水。
他在口渴到发疯的边缘时甚至在想,是不是可以拧一拧衣服,喝自己的汗止渴。
就在他决定放下哨子歇一歇的时候,一片影子笼罩在他的上空。
苏南寻抬头看见一个健壮的男人。
那个人和骊不一样,他的胡子被刮掉了,露出了整张脸,一头长发被编成了脏辫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像非洲原始部落的人。当然,对方的肤色与那些人还是不同的,那个人甚至比苏南寻还要白。
由于逆光,苏南寻也看不清什么太细节的东西,他索性低下头不看了。
他清楚地知道,不管他喊什么,对方都听不懂,他的喉咙也快渴烧了,索性不做无用功,只朝着男人更加努力地挥手。
而后,他垂着头又吹了两下口哨,借着哨音吹出了“救我”的音调。
站在陷阱口的男人探了个头,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阵,就把脑袋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