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潋害怕极了。

他从未见过柳雪生气的样子,部落里的兽人们也都说她是好脾气,从未发火。

平常不生气的人,突然发起脾气来是非常恐怖的。

柳雪现在就是这样,这会子她突然沉着脸质问他那天为什么在她家,余潋吓得浑身发抖,心里拔凉拔凉的,哪还有早上刚搬进来的幸福愉悦。

“我,我,是巫月说你叫我过去陪你的。”

他抖着嗓子回答,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慌乱蹲下身想去捡地上的碎陶片,掩饰自己的慌乱和害怕。

还没等他碰到碎了的陶片,一只白皙娇小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气不大却让他一动不敢动,浑身僵硬地蹲在原地。

“别直接碰,会把手划伤的。”

柳雪的声音不再冰冷,她温柔地拉起余潋,微微笑看着他,“吓到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跟我说说吗?”

“没关系,柳雪你不用道歉。”余潋喉结上下滚动,平复了下紧张的情绪,一点点把那天的事情交代清楚。

没多久祁牧从外面忙完回来,三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却没一个人把心思放在食物上。

洗漱完,柳雪回到房间躺在**盯着屋顶发呆。

余潋和祁牧两人好像在外面说了什么,随后余潋回到隔壁的房间去,祁牧则朝着她这边慢慢走来。

听到动静,柳雪转过头看向门口,这会子她才发现祁牧眼眶泛红,显然是哭过了。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柳雪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担心地问。

祁牧低着头让她看不清表情,他沉默着直直朝她走来,一把抱住跪坐在**的柳雪,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温热湿润的眼泪落在皮肤上,随即滑落没入脊背。

柳雪伸出双手回抱住无声哭泣的人,轻柔地从上到下顺了顺他肌肉饱满的脊背,柔声安慰,“想哭就哭出来吧,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我说。”

想了想又说,“当然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呜呜呜……”

“柳雪,呜,阿雪,对不起,对不起。”

祁牧还是没有说出哭泣的原因,一直声音哽咽向她道歉,可柳雪不觉得他有干什么需要道歉的事情。

可能是祁月骂他了吧,柳雪分辨祁牧身上的味道得出结论。

等到祁牧稍微冷静一点,柳雪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提起来那天的事情,“那天是祁月安排余潋到我们家里,来帮助我度过**期。之所以说起你母亲,并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当初我确实被本能支配,但若我不愿意也就没有后续的事情。”

“提起她,是因为我打算明天找她谈谈,希望她不要插手我的家里事,这对我来说越界了。哪怕我知道她这么做是出于好心,可也并不意味着我就得全盘接受。”

“最后,我想说,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未来谁也不会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祁牧噙着眼泪安静听柳雪说话,在听到她要找母亲的时候无意识低头逃避,又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猛地抬头,咬着嘴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柳雪,母亲说的没错,我太自私了,完全没考虑过你难受该怎么办。我不介意你找别人的,只是我太想,太想拥有一个有着我血脉的幼崽,我想你生的第一个孩子是我的,这才防着你和其他人接触的。”

“……”

原来是这样的吗?

柳雪对这个世界的爱情观感到震撼,不过想想也很快接受了,“我承认我现在还不打算有孩子,但是我保证,一旦我有生孩子的欲望,肯定先和你生!”

得到保证后祁牧好像有了安全感,柳雪看到他笑了也就此放下心来,忙碌一天的疲惫袭来让她倒床就睡着了。

听到身边人呼吸变得平稳,祁牧侧躺在柳雪旁边,右手支撑着下巴,左手指尖轻轻划过她的眉毛鼻子嘴巴,最后凑上去亲亲了她的鼻尖,又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阿雪,你别怪我骗你哦。谁让我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没防住,被母亲安排的余潋截了胡。哼╯^╰”

祁牧抱着沉睡的爱人狡黠一笑,嘴角上扬眼睛弯弯,哪还看得出一丝难过。

第二天柳雪照例赐福送别狩猎队之后,找到祁月表明态度,本以为会和她争执两句,毕竟是两种不同观念的冲突。

没想到祁月笑眯眯的,一脸慈祥答应了她的所有要求。

事情过于顺利,以至于让准备充分的柳雪有些不得劲,却又不好继续下去。

转身去建造的医院,柳雪伸出手被碰了下左溪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再用鉴定技能鉴定伤口,显示断骨已正确接上。

这还是第一次不依靠系统提供的药物就能撑过最危险的阶段,柳雪很高兴,“左溪,你已经度过最危险的阶段了。接下来好好养伤,三个月都不要动用右腿,你以后肯定不会瘸腿的!”

“三个月!”左溪激动坐起身,“这么久都不能捕猎,我们一家该怎么活啊!”

“左溪,没事的,我带着马严去农田干活,还有外出采集捕鱼,怎么样都能把我们一家养活的。而且祭司说了会分发给我们一些食物帮助我们渡过难关。”

柳雪对左溪点头,“是的,而且等到狩猎队回来,根据收获情况我还会发一部分食物给卫羽,作为她为部落牺牲的补偿。”

卫羽听明白后怔愣住,随即摆着仅剩的右手拒绝,“我还能动,哪怕只有一只手,我也能在部落范围内捕猎,不需要别人同情我!”

柳雪握住那只布满茧子与伤痕的右手,诚恳道,“这不是同情你。”

“作为部落一员,你曾经捕捉到的猎物都有上交规定的量,而后这些猎物用于所有人撑过凛冬。作为战士,凶兽袭击时,你拼命引到远离部落的地方,以失去一条手臂为代价为部落争取到撤退的时间。”

“我想所有人都清楚,如果没有你们带回来的消息,当红羽鸟袭来时肯定会死伤惨重。所以,你是部落的勇士,你的付出值得尊敬,部落也有必要为你们这些因为护卫部落而伤残的战士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这一番话让卫羽这个勇猛坚强的战士红了眼,原来祭司在意她们,在意她们这些伤残的战士们。

随即,她想到了白果,她死去后留下的幼崽只能依靠父亲,估计现在的生活也艰难,权衡再三还是她决定帮帮白果的孩子。

“祭司,我可以不可以把那份补偿给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