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大人!”董七七叫了荆启山一声。

荆启山回过头来问:“董小姐,大皇子还好吗?”

“歇下了,挺好的。”董七七朝他嫣然一笑。

这是专门训练过的笑容,没有一个人男人可以受得住。

可荆启山只是转过身,然后双拳抱胸,看向远处。

董七七走到他旁边,与他看向同一个方向,随后问:“荆大人在想娘子吗?”

“不止娘子,还有女儿。”荆启山道。

“荆大人真的好疼妻儿,真叫人羡慕。”

“守着妻儿是我的这辈子最大的梦想。”

“可大多数男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当了大官,然后妻妾成群才是成功的一生。”

“那是他们。”

荆启山这辈子只想抱着李玉娇一个女人睡觉,就算被她骂没出息也没关系。

董七七道:“这次回到京城,我也能见到我的情郎了,希望我也能跟她长相厮守。”

荆启山却没有说话,并同情地看了董七七一眼。

……

李玉娇仍被关在偏殿。

兴许自己对老皇帝有恩,老皇帝并没有为难她,她除了不能进出,生活上还是被照料得很好的。

全是宫里的美味佳肴。

只是德妃们都不敢来看她,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直到第二天,偏殿的门开了,老皇帝来了。

“奴婢参见陛下。”李玉娇行礼。

老皇帝坐在一张轮椅上,由黄祥福推着,身后还有两个侍卫。

他朝李玉娇道:“平身。”

李玉娇站了起来。

她这几天已经想好了说辞,只要不牵连到女儿,她怎么样都可以。

正要跟老皇帝解释,老皇帝却道:“李玉娇,朕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你希望朕清醒之后,赐你和荆启山合离,是不是?”

李玉娇怔了怔。

老皇帝以前真是装糊涂。

“回陛下,是有这回事。”

老皇帝又道:“你是罪臣之女,按大祈律例,你应该处死或发配边疆,连同你的丈夫荆启山一起。可你确实救过朕,朕不能不念你的恩。”

“李玉娇,朕若赐你和荆启山和离,你离开京城,朕可保住荆启山的尚书位置,同时不牵连你的女儿,你可愿意?”

“现在你的身世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若是朕什么都不做,难平舆论,众臣也会一直上奏本参奏你,就连荆启山的位置也不一定保得住。”

李玉娇整个人顿住。

想到要离开小桦宁,她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可她不能连累了女儿,她走了,女儿还是尚书府家的小姐,若跟着她,只能过着颠沛流离的一生。

“奴婢愿意,谢陛下不杀之恩。”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

“朕知道你没有谋逆之心,若你真的有,你就不会救朕了,朕会安排人送你出城,以后的路就该你自己走了。”

“民女谢过陛下。”

李玉娇从臣妾改口再奴婢,又从奴婢改口到民女。

成为一个普通老百姓也挺好的,反正她也不稀罕这尚书夫人。

“陛下,在民女离开之前,能否让民女再见一见我女儿?”

老皇帝道:“自然是可以。”

……

是夜,李玉娇被秘密送出了宫。

有两个大内高手护送她出城,一个叫孙应,一个叫苗中。

城外,一辆马车在等着她。

马车里面坐着张嬷嬷和小桦宁。

“娘亲!”小桦宁一见李玉娇,立刻就伸手过来要抱抱。

李玉娇搂着女儿,闻着她奶香的小脸,泪水扑哧扑哧地掉。

“娘亲,回家!”小桦宁道。

李玉娇忍着伤心,对小桦宁道:“宁儿,娘亲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做,接下来这段时间里,娘亲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小桦宁哪里懂这些,她只知道李玉娇看起来心情不好,便重复那句话:“娘亲,回家。”

“宁儿,爹爹快回来了,等爹爹回来,让爹爹带宁儿去买冰糖葫芦好吗?”

提到冰糖葫芦,小桦宁的脸这才有了笑容,“那娘亲呢?”

李玉娇索性道:“娘亲也去给宁儿买冰糖葫芦,而且是买很多很多的冰糖葫芦,宁儿在家里等着娘,等宁儿长到像娘一样高的时候,娘亲就回来了。”

小桦宁半信半疑地看着李玉娇。

李玉娇又抱紧她:“宁儿,娘亲还要给你做好多好多的漂亮衣裳,宁儿穿这些衣裳,就是最漂亮的小姑娘,好不好?”

宁儿道:“好的娘亲。”

孙应提醒李玉娇:“荆夫人,您该上路了。”

李玉娇抹了一把眼泪,又亲了宁儿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跟宁儿道:“宁儿乖,宁儿在家里等着娘亲,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宁儿哭了,张嬷嬷连忙拿出一个小玩意哄她。

但母女连心,哪有这么容易哄好,她只知道娘亲要走了,她想要娘亲抱抱。

李玉娇听着身后传来的哭声,心如刀割。

她后悔生下宁儿了。

若是没有生下宁儿,她此时一定走得无牵无挂,甚至是松一口气。

……

李玉娇此行是往东走。

老皇帝跟她说,让她去投靠那边的一个老亲王,还替她给老亲王写了一封信,老亲王一定会善待她的。

往东走可以走水路,只要一个月就可以到达。

又有孙应和苗中护送,她不会有事的。

李玉娇无话可说,皇帝有皇帝的考量,能把她安顿好,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

七天后,荆启山终于回到了京城。

宫里有人出来迎接大皇子,阵仗极大,太师等人也来了。

萧愈哲已经被立为太子,入位东宫,所有人都向他表示祝贺。

萧愈哲总算相信了荆启山。

“荆尚书,我现在已经是太子,希望你以后继续协助……”

但荆启山明显没有仔细听。

从进京开始,他就发现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他。

有同情,也有讽刺,还有鄙夷。

尤其是太师,每每欲言又止。

他以为是因为董七七的事,可后来想想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若是因为董七七,他们不会同情,这年头男人风流一点不是罪。

后来,太师终于没忍住,跟他说了,“荆尚书,你家娘子的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