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南觉得自己心跳如同悬在井边的水桶一样,七上八下,跳得飞快。
赵洛锦能治好他身上连村里白头老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他已经觉得挺离谱了的,现在她居然要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给他扎针!
一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
会医术的赵洛锦一个就已经让人震惊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年纪更小的,确定不是拿他来试手的吗?
吴承南一时竟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小身板能挺住这一考验,还是该相信赵洛锦她真的有分寸。
赵洛锦将屋里的灯多点两盏,见光线亮堂许多,才回道:“我当然是认真的啊,难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怕扎针啊?”
吴承南真的很想说声他不怕,但看着赵绮丽从药箱中拿出来的一排银针,眼晕了晕。
说实话,他已经被扎出心理阴影了。
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他隔三差五就要到老大夫那里扎针,有次他去扎针,那老大夫一个手抖,针就断在里面了。
导致现在吴承南一看到银针,心就猛一哆嗦。
他从心道:“怕啊!”
他还见过三十几岁的大男人被扎哭的呢,他又没哭,不丢人。
“这就难办了。”赵洛锦微微皱眉:“扎针一个月能好,但是不扎针得三个月。”
吴承南几乎都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那就三个月吧!”
不扎针三个月之后他或许还在,但扎针他能不能撑三天都不知道!
这样一想,还是不扎针的好。
久就久一点吧。
娘肯定也不希望他直接被扎没了。
“不行。”
吴承南已经给自己想了无数个留下来的理由,他都安心躺好了,万万没想到赵洛锦竟然直接拒绝。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答应过你娘,把你带回虎头寨一个月时间治好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而且。”赵洛锦顿了顿,接着说:“你又不是我虎头寨的寨民,怎么能在虎头寨白吃白住这么久?”
吴承南惊呆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赵洛锦也惊呆了:“是朋友就能白嫖的吗?”
“……不能。”
“这就对了,所以这针你不扎也得扎。”
吴承南连忙道:“等等!我不能白嫖,但我可以给你们干活抵债啊。”
对,干活抵债!
“思想是正确的,但有点不切实际,我们虎头寨目前只缺苦力。”
见吴承南害怕,她好笑道:“放心吧,小丽虽然年纪小,但下针极稳,我会在一边看着的,不用害怕。”
最终,吴承南还是没逃掉这一劫,针炙半个时辰,他人都快没了。
最后一根银针拔出,吴承南还没活过来,就听赵洛锦道:“这碗药,趁热喝。”
闻着药汤飘出来的味,还没喝,吴承南嘴里已经泛起了苦。
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南峤县,林府。
继林夫人之后,林玉茹又接受到了来自林县令的审问,“你当真对阿朝生父一点印象也没有?”
此刻,夫妻两谁都没有睡,不是他们不想睡,而是真的睡不着。
闺女不知道被哪个兔崽子糟蹋了,如今连孩子都一岁了,可却连生身父亲都不知道是谁,他们能睡得着才怪。
辗转反侧了整整两个晚上的林县令夫妻俩为了避免今夜仍然像前两个晚上那样睡不着觉,于是干脆将林玉茹叫了起来,一次性问个清楚。
“有的。”
林夫人顿时整个人都打起了精神,就连林县令都不禁坐直了身体。
林玉茹打了个哈欠:“活的,男的。”
说了,等于没说。
林县令觉得,哪怕她说得具体一点,他都能把整个南峤县翻过来倒过去仔细找上一找。
但是按照这两个来,他哪怕是找到猴年马月,都找不出来。
他嘴皮子动了动。
顾忌父女间有些事情不好开口,他就没好意思问,只给林夫人使了个眼色。
林夫人会意,委婉地说道:“那你是在哪里遇上他的?你再好好想想,他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林玉茹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努力回忆:“在临江楼,我当时喝了几杯小酒,在暖阁歇着,他嗖的一下,就从窗户外面翻进来了。”
“至于长相,我醉得太厉害,有点没看清。”
这一描述,怎么看怎么像是采花贼。
林县令脸都黑了,身为管辖南峤县的县令,他的女儿在他所辖的区域被采花贼给采了,这不明晃晃打他的脸吗?
若是有朝一日能抓到这个小贼,他非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林夫人捏住了帕子,“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是怕您知道这件事后,把我拘在屋里头,不给我出去玩了嘛,而且当时我也派人找了,只不过没找到。”
要是找得到,她非得把他的头给拧下来当凳子不可。
不过两年前找不到,现在更加不可能找到了。
有了阿朝,林玉茹也没有了非得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打杀了的心。
林县令和林夫人沉默住,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哪里有立场去责怪女儿。
而且,玉茹才是真正受害的那一个,他们不认为她做错了什么。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没有保护好她。
林县令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沉声道:“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
林玉茹正要说没有,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好像是有的,他掉下来一块铜板,我捡回来了,但不知道收哪里去了,得找找。”
听到是一块铜板,林夫人有些失望,哪怕是一块木牌子,都要比铜板好得多啊!
铜板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常见了,根本不可能依靠这个找到人。
林县令比林夫人思虑得更多一些,他了解女儿,如果那只是普普通通的铜板,只怕她早就丢了。
他沉吟道:“铜板可有何不同?”
“上面的字不一样,形制刻纹都要比一般铜板精美细致一些。”
说到这个,林玉茹的睡意醒了一大半,虽然她对找到那个男人不抱什么希望,但如果真的能找出来。
她要将他绳之以法。
林玉茹打起了精神:“那上面的字我不认得,不过爹见多识广,应该认得,我现在就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