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该说不说,赵砚川能跟狼七玩到一起不是没有原因的,都这么喜欢给人当孙子。
“我没有当别人爷爷的这种特殊喜好,彩头都已经定好了,倒也不必多加这么一个,我实在不想年纪轻轻就儿孙满堂,阿锦误会了怎么办?”
裴宴说得煞有介事,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嫌弃,险些没把狼七给气炸。
他又一次将赵砚川扒拉在他手臂上的手甩开。
那双好看的单凤眼微微一眯,看起来十分桀骜不驯。
“我狼七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样一个弱鸡!你就等着呆会儿被我踩在脚底下吧!”
狠话撂完,狼七大步流星地朝练武场走去,那雄赳赳气昂昂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式,看得赵砚川心一梗。
算了。
就让这傻小子也见识见识这世间的险恶,这样的罪不能单单只有他一个人受。
练武场原先只是一片空地,但自从划为武安堂的场地后,这里就成了专门供护卫队进行日常训练的地方。
场内设了两方擂台,护卫队每隔半个月都要比试一次,或是单人作战,或是小队团战,位例前面的,不仅能得到勇士勋章一枚,还能得到跟随堂主与几位护法外出实地作战的机会。
进入护卫队的,几乎没有人不想证明自己的实力,拿到这枚寨主亲授的勇士勋章。
三人到练武场时,里面都没几个人,这个点护卫队的人值守的值守,外出训练的训练,抢占地盘的抢占地盘。
偌大一个场地,除了他们三个,也就只有负责看守武安堂的几个寨民了。
虽然观众不多,但这并不妨碍狼七想要赢裴宴的决心。
他撑着身体,动作利落地翻上了擂台,活动了几下筋骨,朝裴宴挑衅一笑,“你要是怕了,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上了擂台,我这拳头可是不长眼的。”
裴宴没说话,只步履从容地踩着梯子上了擂台,在狼七对面站定。
赵砚川坐在底下的长椅观望,瞧着上蹿下跳的狼七,再看一看纹丝不动的裴宴,没忍住闭上眼睛捂着脸叹了口气。
他都有些没眼看了。
若说刚开始赵砚川还觉得狼七当他姐夫的备用人选也不错的话,那么此时此刻,他只恨不能回到之前,把那个天真的自己摇醒。
先不说胜负,光这两人往那一站,智商就已经分了个高下。
从头到尾都被人拿捏得死死的,这还拿啥比啊!
赵砚川哀声叹气的时候,台上的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准确一点来说,是狼七单方面的准备。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狼七率先朝裴宴发起了进攻,可以看得出来,他的招式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拳拳带风,拳全落空。
见识过裴宴厉害的赵砚川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怜的狼七对裴宴只是个文弱书生的观念根深蒂固,几拳打下来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到。
偏偏他还不信这个邪。
“刚刚只是你运气好,侥幸躲过了我的拳头,接下来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狼七一个扫腿,嗯?没中!
一个侧踢,落空。
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味起来。
“是男人就正面刚,躲来躲去算什么本事!”
裴宴轻巧避开狼七挥过来的拳头,足尖落地,站定,连头发丝都没乱一下。
他回眸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狼七见他这一笑,本能觉得不妙,只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距他几步之遥的裴宴飞快逼近,他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手的,拳头就已经砸中了腹部。
狼七被一股力道带飞出去,连着倒退了好几步,一张脸都被这一拳打得扭曲起来。
嘶……
赵砚川不忍直视地用手遮住了眼睛,虽然早已预料到了狼七的下场,但是真的看着,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
惨啊,真的太惨了!
你说好好的挑战谁不好,偏偏要挑战这么个黑心汤圆,那不是纯纯找虐吗?
狼七急急稳住身形,咳了两声,咬牙道:“这是个意外,再来。”
他就不信了,这个弱鸡下一拳还能打到他。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便见裴宴轻笑一声,倾身再次袭了上来。
一拳,两拳,三拳,那飒飒生风的拳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任狼七如何躲都躲不过。
稍不留神又挨了一个拳头,狼七疼得龇牙咧嘴,脑瓜子嗡嗡的。
他突然就想到了裴宴刚刚说的那句——我不过一介教书先生,有何可怕的。
他悟了。
就是悟得有点晚。
但是让他就这么认输,这可能吗?!
绝无可能!
犹豫半分都是他狼七对寨主感情的不坚定。
被打倒的狼七蹭的一下,速度站了起来,并且找准机会反扑,虽然他拳拳落空,但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颜面,该挣扎还是得挣扎一下的。
擂台上,裴宴看着狼七平地跃起,扬着拳头朝他扑过来,黑眸一眯。
他后撤一步,正欲抬腿朝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的狼七踢去,突然,一道惊讶的声音在空旷的练武场上响起。
“你们怎么在这里?”
裴宴一顿,正是这慢了半拍的动作,狼七的拳头就砸在了他的嘴角,他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那步伐一点也没有先前的从容淡定,带着几分凌乱,还不堪重负地踉跄了几下。
狼七顿时一呆。
砸……砸中了!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砸中了!
但是,他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弱不禁风了?
狼七还在呆愣之间,赵洛锦就已经几步走上了擂台,她也没想到裴宴会挨了这一拳。
看到他被打得发红的嘴角,她带着些歉意道:“你还好吧?抱歉,刚刚我不应该出声打扰你们的。”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正是因为她突然出声,才致使裴宴刹那间闪了神。
虽然裴宴平时挺厉害的,但到底也是肉体凡胎,也会有失误的时候。
裴宴顿了顿:“没事。”
因为皮肤白皙,那圈红印特别显眼,他低垂着眼睫,非但没有因为这一下折损容色,反而更添了几分破碎的凌虐之美。
脸上挂了彩都如此好看,真是没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