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方才气得大步离开的裴宴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了树傍,此时正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就这样目光微凉地望着他们。

此情此景,让长风更想哭了,主子,你听我解释,我是清白的!

他心头一片萧瑟,然而表现在那张冷峻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的,只能看出些微凌乱的迹象。

裴宴眼睛就没落在长风身上,见赵洛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连他的话都被忽视了个彻底,顿时脸就更黑了。

他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很气!

他大步走了回去,停在赵洛锦面前,垂眸看她:“你都不问一下我喜欢什么吗?”

赵洛锦心里还在惦记着如何让长风同意指点她和赵疏影,听到裴宴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抬头看去。

“那你喜欢什么?”

裴宴被问住了,反应过来自己这不同寻常的举动,他微微一怔。

“没……没什么。”

他看着赵洛锦近在咫尺的容颜,心弦撩动,莫名的情愫让他心尖都颤了一下。

赵洛锦:“啊?”

裴宴目光不受控制地游移至她因为惊讶而微张的红唇,停了一下,忽而撇开了头,耳尖蓦地攀上一丝红意。

他以手抵唇,轻咳了一声,视线游移虚浮,怎么也不敢落在赵洛锦身上。

“我说,没什么。”

赵洛锦:……

莫名奇妙。

她很想问问长风他主子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然而才歪头看去,就被掰正了回来。

“不许看他!”

“哦,那行吧,你先松开手,我保证不看。”赵洛锦一动不敢动,像根被立定住的木头似的。

说好的保持距离呢,他怎么就突然上手了?她现在给他一个过肩摔会不会被讹上?

一个男人的手怎么会是香的?还是这么好闻的香,他在背地里擦香脂的吗?

被提醒之后,裴宴才反应过来自己情急之下用手捧住了她的脸。

掌心底下细腻温软的肌肤像是上等的美玉,有种让人触碰到就不想撒手的感觉,裴宴垂眸淡淡嗯了声,收回了手。

他看上去好像又恢复了正常,赵洛锦偷偷瞄了两眼,见他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后,才悄悄松了口气。

哎麻,搞得她的心都像是拴在摆钟上一样,起起落落的。

“那咱们回去?”

裴宴干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缓解那轻微的麻意。

听到赵洛锦的话,他唇角微翘,矜持地应了声嗯。

然后他真就跟在了赵洛锦身边,赵洛锦走他就走,赵洛锦停他就停,亦步亦趋,步调极其一致。

莫名的和谐。

赵洛锦:……

这么乖,她真的很不适应!

长风看着走在前面那两道分外契合的身影,形单影只的他跟手里还没咽气的山鸡对视上。

那只山鸡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猛地扑棱了一下,震掉了几根鸡毛,头一歪,腿一蹬,就这样嗝屁了。

长风:……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

久到裴宴和赵洛锦都走出视线范围内了,才萧瑟地迈开腿跟了上去。

另一边,赵砚川带着林香柔去了药堂。

管理药堂的,是一位长得温和可亲的中年阿叔,前头跟人逃荒过来的,曾在镇子里担任过坐堂大夫,加入虎头寨后,便被安排在了此处当差。

赵洛锦事忙的时候,赵绮丽就跟在何大夫身边当药童,何大夫坐诊经验丰富,她跟在他身边也能学到不少。

如今赵绮丽小有所成,已经能为山寨里的人治治头疼脑热之类的小病了,山寨里的人都亲切地称她为小大夫。

赵砚川速度在她这里取了伤药,然后顺道带林香柔看了食堂,之后把人往住的草棚子一丢,就嗖地一下不见了影子。

快得林香柔甚至没来得及叫住他。

见赵砚川对她避如蛇蝎,一副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的样子,林香柔心气就不平。

要不是发生了旱灾,被迫踏上了逃荒路,就凭她的家世和样貌,媒婆早就把门槛踏破了,十里八乡的青年才俊哪个不任她挑。

赵砚川这样与土匪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放在以前她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凭什么这样怠慢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林香柔捏着手里的药瓶,冷冷一笑,他越是对她避如蛇蝎,她就要他越是甩不开她。

等着看吧!

还在往回走的赵砚川莫名打了个喷嚏,他拢了拢衣服,摸着鼻子叹了句:“入秋天冷得就是快啊,浑身都凉飕飕的,我该不会是得了风寒吧?”

他嘀咕完,正寻思着要不要去药堂开点预防风寒的药吃上一吃,就看到三三两两的孩童嬉闹着从身边跑过。

有的还拿着学堂发下来的装书布袋,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散学。

等等!

散学?!

赵砚川一炸,瞬间就不淡定了。

那个小白脸正在担任寨学的夫子,如今这些小学生都回家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那小白脸他有空闲时间了啊!

他要是对阿锦图谋不轨的话,一有时间不得往阿锦跟前凑?

这怎么可以!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赵砚川瞬间就把去药堂找药预防风寒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在这样要紧的事情面前,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风寒了,哪怕是病入膏肓都不好使。

一想到那个小白脸现在有可能把阿锦堵在角落里纠缠,赵砚川就恨不能脚踩风火轮,手拿大砍刀杀到裴宴面前。

再大喊一声:“狗贼,拿命来!”

屋外。

与赵砚川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场景不同,裴宴正坐在赵洛锦专门搭的秋千上,指使着长风干活。

“那块柴劈的太大了,那块又劈得太小了,在遇到危险时偏差一毫一厘都会被无限放大。”

“你的手法还是退步了啊,看来还得多练练,不能因为日子过得太轻松就将武功落下。”

“要知道,今日退步一分,明日危险就多一分,你继续把那一堆也劈完吧!”

赵洛锦看着那堆劈得整整齐齐大小一致的木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想,她对自己还是太过宽松了。

瞧瞧人家,干活都没落下过训练,要求多严格啊!难怪武功这么厉害!

她得向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