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还是要吃的。”◎
巴黎的夜, 流淌星云。
只要稍稍侧身,就能从落地窗看到闪烁华章的塞纳河。
那一周, 黎锡然将所有工作屏蔽, 只要尚禧暖望向他,就能看到男人低眸浅笑的温情注视。
偶尔是初晨微凉的风,偶尔是午后炽热恢弘的吻, 亦或是华灯初上里埃菲尔铁塔下静静流淌的光。
尚禧暖站在卢浮宫,被黎锡然揽着腰肢, 那是他惯爱的姿势。
心中满是, 巴黎这座浪漫又文艺的城, 和黎锡然的气质真是相得益彰。
它璀璨,他亦辉煌。
一周的巴黎游, 在许许多多个瞬间里,连同曾经无法释怀的遗憾,一同结束了。
返回沪上的机舱, 尚禧暖已是困顿到睁不开眼睛。
昏昏沉沉时, 黎锡然坐在她旁边,将电脑屏幕光线调至最暗,戴着耳机,又恢复到黎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
她眼皮眨动几下, 唇角溢出一丝浅笑。
自嘲居然还是不敢求永恒, 春日港口的几个瞬间, 换一场仲夏潮湿的夜, 似乎也是足够的。
但等飞机再着陆于纸醉金迷的沪上陆浦滩,她由这个男人牵手踏上那片养育她的土地, 私心又如青春里枝繁叶茂的港口, 祈望占有。
想通后, 骄纵的大小姐才不要只活那几个瞬间。
她要将所有鲜活的明媚,都缝补进关于两人细碎无尽的时间缝隙里。
世人即已栉风沐雨,若天神慈悲,爱自要在明明昧昧里恒久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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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沪上,便是乔曦和尚澹的订婚仪式。
尚禧暖和黎锡然代表的身份颇多。不过,黎锡然这个娘家长辈似乎要忙碌许多。
仪式前天,尚家聚齐了各家长辈。
黎锡然和黎逾湛作为舅舅,坐在长辈席中。尚禧暖则只能隔着一条观景小溪,坐在对面的亲友席中。
她作为婆家人,又是乔曦闺蜜,所以还要担任陪客一角。
中式圆桌,一半是她认识的同学,一半是尚澹的朋友。
大小姐平时是社交达人,今天却显得心不在焉,托腮望向对面正推杯换盏的黎锡然,多时冷冷哼了一声。
“怎么了?”阮颂宜坐在她旁边,低声问道:“我发现,你哥那个好朋友,一直对你献殷勤。”
尚禧暖放下筷子,视线末端还是黎锡然的身影,“你看他好开心,比黎逾湛这个亲舅舅都开心。”
好像他才是订婚的主角,桌上凡是朝他举杯的长辈,一律敬回去。
“大小姐,他今天是女方的长辈,明天就是尚家辈份最小的女婿。不然你猜,他干嘛喝的那么忘你。”旁观者清,阮颂宜笑着一句道破。
尚禧暖皱着的眉这才舒展一些,“我想去解救他。”
阮颂宜摁住尚禧暖,“新女婿都有这么一关,你看你哥被灌的...”
以黎锡然和尚澹在沪上的地位,能这么被各种人灌酒的场合实在少之又少。
今日也算多亏有了黎锡然,替尚澹分担一半的长辈火力。
“等你和黎锡然订婚的时候,让你哥还回来。”乔曦一袭红色旗袍,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你这是喝了多少了?”阮颂宜连忙将乔曦扶到座位上,“长辈还灌你酒?”
乔曦摇头,“腮红涂多了,这样可以替尚澹挡酒。”
阮颂宜几分艳羡,“瞧瞧,一个两个心疼的样子。”
“黎锡然心脏做了手术...”尚禧暖每每想起那一瞬间,就心疼的紧。
阮颂宜看了眼时间,“我看这场宴会怎么也还要半个小时才结束,再过十分钟,我帮你把黎董叫出来。”
尚禧暖点头,“好姐妹。”
“真是亲老婆,还没嫁过去,就这么心疼了。”
十分钟后,黎锡然急匆匆过来。
喝多酒的男人,衬衣领口微敞开,连本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都耷拉下几缕。
“你喝多了?”喝了酒,他连声音都多了些许的沙哑醉意。
尚禧暖起身,“嗯,喝多了。”
两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提前退场,尚澹隔着老远,用口型说道叛徒。
再回到尚禧暖的小院,黎锡然捏着眉峰倒坐在沙发上,醉意将他眼眶都熏的绯红。
“明知道自己心脏动了手术,不能喝很多酒,还一杯接着一杯...”尚禧暖端过蕙姨提前准备好的解酒茶,“喝完。”
看着满满一玻璃杯茶,黎锡然将头倚在沙发靠枕上苦笑,“大小姐,一桌子长辈,我是真的一杯也推不掉。”
两人恋爱的事,自黎锡然因为尚禧暖去英国读书,将黎氏的商业版图转过去时,就人尽皆知。
特别以黎氏目前的势力,转战英国并不是最优选择。
这事传出去后,不知多少人背地里笑话他恋爱脑。
“那也没有这么喝的道理。”大小姐是真的心疼了,“黎逾湛作为亲舅舅,都没被灌。”
“我以后是要娶你的。”闻言,黎锡然揽臂搂住尚禧暖腰肢,将她抱进怀中,“何况是喝点酒。”
全沪上就没比她更金贵的大小姐,他只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她。
“你放心,我没有喝多,”
“真没有?”
黎锡然将解酒茶喝下,开始解自己衬衣扣子,“一起去洗个澡?”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耍流氓。”尚禧暖打掉他顺着腰肢向胸口攀附的手。
“不是不放心我喝多了吗?”黎锡然却是不饶,伸手从桌前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方盒,“试一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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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尚禧暖再醒来浑身酸痛到抬不起手臂。
她就不该怀疑黎锡然的酒量,更不该怀疑他的能力。
那几杯酒非但没灌醉他,反而成了助兴的存在。
她被来回折腾到后半夜,才在低泣的求饶中得以解脱。
尚禧暖看着身边空**的位置,忿忿用拳锤了下还沾有黎锡然味道的枕头。
这时门外传来蕙姨的敲门声,她索性也起床。
“他人呢?”尚禧暖问道。
蕙姨来给打扫卫生,回道:“估计都在高尔夫球场。”
昨日的酒宴,尚澹不少朋友留宿在此。
这么一早,订婚仪式还没开始,所以便趁着凉快去挥几杆。
“真是有精力。”尚禧暖是半点太阳晒不得的娇贵
身体,畏寒又畏暑。
“要我说,你还是缺乏锻炼。”蕙姨是极关心她身体的,“曦曦和阮阮都在球场,你也去散散步。”
尚禧暖揉揉脑袋,“知道了我的蕙姨。”
她昨天被黎锡然折腾到差点骨头散架,今天还能睁开眼,已经是突**体极限了。
所以当她全副武装出现在高尔夫球场时,脚步都是虚浮的。
黎锡然最先放下高尔夫球杆,慢跑过去,“怎么起来了?”
他醒来时,尚禧暖就抱着他撒了多时的娇,哼咛着不想一个人睡觉。但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大小姐又昏沉睡了过去,俨然刚刚只是她的一场梦。
“没人陪着睡觉,孤独寂寞冷,就起来了呗。”尚禧暖振振有词,“主角都不在,就我们几个人玩呀?”
“你哥刚还在,负责鲜花布置的人把他叫走了。”为了这一场订婚宴,尚澹将沪上所有的玫瑰都买了下来。仍觉不够后,连同周边城市的玫瑰都垄断了。
尚禧暖挽着黎锡然坐到凉棚下,“真是难得,我哥从小到大,就没做过浪漫的事。”
平时严肃的人,也就只有在乔曦身边才会多些夸张的喜怒哀乐。
“嗯,我也就为你做过浪漫的事。”黎锡然手臂自然搭在她身后的椅靠上,眼神满是温柔爱意。
大小姐戴着墨镜,但眼底的笑意还是足够溢出。
这时刚刚还在打高尔夫的几人也纷纷坐回到帐篷下,有几个是尚澹的好友,和尚禧暖有过几面之缘。
“说起来,老陆这次可是听说暖暖在家,才专程从美国来的,没想到暖暖妹妹已经有了男朋友。”打趣的是尚家旁支的兄弟,算是尚禧暖堂哥。
而被提到的老陆,则是尚澹大学同学,陆熙白。
美籍华裔,刚毕业那年在尚家小住过一段时间。
尚禧暖几分不解地看过去了,她都快把这个人忘了。
或许是,这个人压根就没有出现在过她的记忆里。
“哥,你乱说什么呢。”尚禧暖一只手还握着黎锡然腕肘玩。
“妹妹呦,也就你没看出来。”
再看陆熙白,他只是颔首浅笑,“多少年的事了,黎董还在,就不要说了。”
这话题出现的莫名其妙,尴尬又暧昧。
“老陆,你就说,你是不是喜欢过暖暖妹子。”那堂哥依旧没眼色的打趣,“黎董不是那小气的人。”
陆熙白抿了抿唇角,说道:“可惜,错过了。”
这话带着默认的意味,尚禧暖头皮都尴尬得发麻。
“黎董,我们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哈。”那堂哥偏像是故意给黎锡然找堵,“我们暖暖,从小到大,追求者就没断过。”
尚禧暖扶额,算是明白堂哥的意思。如果没猜错,他在计较之前黎锡然订婚传闻的事。
这算是娘家人在为她撑腰,尚禧暖两边都不好拂面子,只得一言不发得沉默。
“嗯,暖暖性格好,长得也漂亮,被很多人喜欢,再正常不过。”黎锡然语气中甚至多了些骄傲。
这里在座的都是尚家的亲友,这话实在有礼得挑不出毛病。
特别黎锡然看向大小姐的眼神,都是满怀爱意的。
尚禧暖搓了搓手,心想自己就不该出现,“那个,我昨天没休息好,就先回去了。你们玩。”
像是逃跑,大小姐都没看黎锡然的脸色,便起身走进了骄阳下。
可还没等她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腰肢就被熟悉的手掌揽住,“大小姐,跑这么快?”
尚禧暖低声,“我根本对那个陆什么白,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起来,陆熙白比黎锡然出现的时间还要早上几个月。
可她当时满脑子都是高考,完全没发现家里多了个人。
黎锡然声音都是温慢的,在众人的追视里,更加亲昵的揽抱着尚禧暖,像对刚刚的事无声反击。
“我知道。毕竟每个人的世界里,都会出现一些无关紧要的,自己都没发现存在的人。”
尚禧暖耸肩,“你不吃醋?”
这时两人走出了高尔夫球场,院落内热闹喧嚣的声音一同传来。
黎锡然只突然拉住她,在无人的角落,将人抵在墙角,“吃醋,还是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