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以后不要怕了,我会永远陪着你。”◎

尚禧暖被黎锡然翻了个身, 整个身体趴伏在桌子上。

她腰肢纤细,不过盈盈一握, 瘦而不柴的姑娘皮肤也白如脂玉, 凡指腹划过的地方都落下了红痕。

还有一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美,就是在靠近萋萋湖泊的入口处,有一颗红痣。

只在潋滟弥合时, 才会被探入涟漪的人看到。

“黎锡然,你欺负人。”姑娘在淅淅沥沥中控诉, 全然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黎锡然只是丢开铝膜包装袋, 将她手腕翻折十指相扣在腰后, “我只欺负你。”

直到气味将整个书房填满,她在英国的初夏里月落星沉, 才被抱到浴室。

尚禧暖脱力的盘在黎锡然腰上,还有跌宕的低语在缱绻乱颤。

再裹入羽绒被中,她都感觉双腿在微微发抖。

她回忆, 这男人不过修整了两天, 可又夜夜加班,怎么来得那么多精力。

所以当黎锡然趿拉着拖鞋向床边靠近时,她立马拢紧脖颈处的被子,“我真的很累。”

黎锡然扶腰停步, 脸上的表情蒙了半拍, “不要了。”

但他还是继续去扯她脚处的被子, 惹得尚禧暖蜷缩一团, “你说话不算数。”

“我给你涂药。”尚禧暖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的药膏。

刚刚或许是多了些书房氛围的加持,黎锡然没有自知没有控制好力度。

“都怪你。”虽然刚刚她也感受淋漓, 极限舒爽, 可娇气的公主还是会不满全身如碾压的疲累。

“怪我?”黎锡然攥着她脚踝, 将人拖过去。

一只手臂揽在她腿弯处,温柔的指法多了些报复挑逗的意味,“大小姐恶人先告状的功力,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如果不是尚禧暖脸上一划而过的心虚表情,黎锡然已经忘了还挂在他桌角那件湿哒哒的性感内衣。

“就怪你!”

“好好好。”黎锡然笑着附和,“怪我经受不起大小姐半点**。”

“但谁让大小姐实在动人。身体,声音,哪怕你只是眼角颤一下,我就恨不得缴械。”

这肉麻的情话黎锡然说得实在熟练,瞬间便平息了所有火苗。

涂好药,尚禧暖缩回双腿,继续将自己裹回被子里。

可还是不忘幽怨控诉道:“我分明是怪你最近只顾工作,忽略了我。”

黎锡然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书房的手机又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这个时间,不用猜就是陈缇。

“算了,你继续忙吧。”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没有温情缱绻的事后缠绵,大小姐的情绪又陷入更深的落寞。

黎锡然给她掖好被角,居然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出了卧室。

她又气又无奈,在心里一个劲安慰自己,选他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个男人事业心极重,这属于一个优点。

可一秒后,她又倒戈于孤独。

感情里,她只想要一个陪伴者。

不过还没等她理清楚自己的心,黎锡然已经重新回到卧室。

“你快点去工作,我不想每天都独守空房。”尚禧暖翻了个身,故意背对着他。

黎锡然这次直接关上了卧室门,连水晶灯都一同关掉了。

只留两盏散发暖意的壁灯,甚至还点燃斗柜上放着的香薰灯。

顷刻,卧室恢复往日温馨。

“你干什么?”尚禧暖警惕回头问道。

黎锡然走到窗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工作重要,但是没有照顾大小姐的情绪更重要。”

他长臂揽过娇气的姑娘,轻柔拍抚,“刚刚都在心里骂我什么了?”

尚禧暖还拧着眉,倔得不肯安稳躺着,“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可懒得骂你。”

“对不起。”黎锡然声音都低沉下来,几分诚恳,“这几天忽略了你。只是目前的项目处于收尾阶段,我想快些结束它。”

“哦。”

“大小姐不是想欧洲游吗?”黎锡然给她按揉着腰腹,补偿刚刚的事后缠绵,“接下来一年半的留学时间,只要我抽出空隙,就陪你去玩。绝不让大小姐的任何心愿落空。”

“...”

“不信?”

尚禧暖沉默不语,心想他都不知道自己慢起来时,仿佛整个人都有结界的模样。

“距离暑假还有一个多月,暑假我们先去你说的巴黎,看卢浮宫,夜游塞纳河,我陪你去拍市政厅之吻。”黎锡然依旧语气温柔地哄道:“好不好,我亲爱的。”

其实当黎锡然讲到去巴黎的安排时,她就不生气了。

这是年前她同黎锡然计划的,只是被陈韶怡的离世打断,随之便是无尽的忙碌,以至于她自己都快要忘了。

“你还记得?”

“关于你的事,我都不会忘。”

但其实这并非他刻意记下的,而是多年陪着大小姐的惯性思维模式。

从前他多时无法回应尚禧暖的深情,多显得沉默,所以更爱去观察她的喜好,倾听她讲的每句话。

时间久了,连大脑都有了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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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星星盼月亮,剑桥终于公布六月底放假的消息。

尚禧暖先是和黎锡然回沪上陪尚老爷子住了半月,才启程前往巴黎。

那里曾是尚禧暖出生的地方,和尚宸舒生活了五年之久。

听说他们要去那里旅行,尚遵起初还有些担忧。

“你是怎么和外公聊的,他居然没有反对。”对于尚遵来说,巴黎是他心上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尚禧暖原本计划隐瞒行程。

黎锡然边给她盖毛毯,边回道:“其实我什么也没说,老师无法释怀白发人送黑发人,但他认为你还年轻,不该也被困着。”

人总会有各自的执念。

尚宸舒的死,就是尚家人的痛。

只是人除了为执念而活,还有责任。

“其实,我想去巴黎也有我妈妈的原因。那里是她遇到爱情的城市,所以她选择留在了那里。”尚禧暖看向黎锡然,抓住他手道:“那个时候我总能听到妈妈的自我否定,认为是她在感情里太专横了,如果肯宽容一些,忍得下其他女人的存在,就不会失去那个负心男人。”

“可我当时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我现在长大了,有了感情经历,可以明确地告诉她。首先要爱自己,其次才是其次。也没有任何人,值得自己去否定自己,伤害自己。”尚禧暖说完,眼眶已经全然红了。

黎锡然满目都是心疼,“那我们第一站先去你原本住的地方。”

将近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飞机终于在清晨降落于戴高乐机场。

尚禧暖坐在行李箱上,黎锡然便拖着她走。

连续一夜的颠簸,两人都接近困倦状态,所以决定先去酒店休息,吃了午饭再去尚禧暖童年居住的地方。

黎锡然订的酒店就在塞纳河边,从顶层套房能俯瞰整个卢浮宫。

夏天白日的法国,是文艺的森绿气息。

再被空调稍一吹拂,尚禧暖便懒洋洋睡在窗边的软榻上了。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在黎锡然怀里。

黎锡然正在看她写的居住旧址,“我刚刚和司机确定行程,他说这里是错误位置,查询不到。”

尚禧暖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时她年龄尚小,尚宸舒多数爱将她锁在家中,所以根本记不清楚具体方位,只知道附近有一座破旧的教堂。

黎锡然又根据她的描述去询问了不少巴黎的朋友,只得到法国有诸多破旧废弃教堂的回答。

“那怎么办?”尚禧暖咬了咬唇角,几分失落。

黎锡然放下手机,翻身抱住她,“那就让司机把我们送到附近,我们慢慢逛一逛,说不定就能找到。”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尚禧暖开始起床化妆。

司机按照要求将两人送到附近,四处都是澄黄的土砖建筑,狭长的街道两边种满了无尽夏与三角梅。

尚禧暖挽着黎锡然手臂,两人共撑着一把伞。

人烟稀少的街道,她第一次讲巴黎的童年。

“那个时候我只记得和妈妈住在一个小别墅里,典型的法式装修风格。我经常被锁在二楼,那个房间有一个阳台,是我唯一看外面世界的地方。”

阳台望出去就是别墅的院子,起初尚宸舒请了保姆照顾她们母女。

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会将房子打扫得很干净,还在院子中种了不少鲜花。

后来,她太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将所有床单绑在一起,顺着二楼的栏杆爬了下去。

迷路时,误入了那座废弃的教堂。

尚宸舒和保姆找了她整整一晚,那次之后,保姆被辞退了。

尚禧暖也再没有看到过院子里盛开鲜花,阳台门和二楼的窗户更是被尚宸舒锁死。

幼小的她,成日便和酗酒后以泪洗面的妈妈相依为命。

“妈妈决定放弃生命的那天,是唯一没有喝酒的一天。她问我愿意不愿意继续陪她,无论去哪里都陪着她。”尚禧暖语气平缓,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说我愿意,妈妈去哪里,我就陪着去哪里。”

“她哭得好伤心,向我道歉。第一次温柔地给我讲童话故事,哄我睡觉。可是等我再醒来,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黎锡然握着她手反复摩挲,“所以你才总爱失眠,对吗?”

尚禧暖时常彻夜失眠,直到窗外泛出亮光才能睡着,就是因为尚宸舒死在她睡觉时。

幼小的孩子愧疚自责,认为自己如果当时没有睡,就可以阻止尚宸舒自杀。

“嗯。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生病了,看了医生,中药西药都吃了,却不见好。直到见了心理医生...”

她以为自己在尚家备受宠爱的长大已经得到了治愈,可直到最近,她依旧会在情绪低落时失眠。

似是察觉到黎锡然情绪逐渐凝重,尚禧暖又立刻语气轻松道:“可是我发现,只要你陪着我睡觉的时候,我就没有失眠过,一次都没有!”

黎锡然停下脚步,在无人街道里将纤瘦的姑娘搂进怀里,心脏像是又碎了一般,“乖,以后不要怕了,我会永远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