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显扬拦住她的去路,“贵妃娘娘,卑职接到密保,今晚宫中有人使用巫蛊之术加害圣上,卑职一时情急闯宫,为娘娘清理了几个顽固之徒,娘娘不会介意吧。”
云姜并不吃他这套,“南显扬,你擅自闯宫,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遮掩过去的。”
“娘娘如今是戴罪之身,劝娘娘还是不要为难我等禀报皇上为好,否则,别怪卑职失礼了!”
“本宫有何罪名,皇上目前并未定夺,只要皇上一日未有降罪,本宫身为贵妃,就有治理后宫之权,你们休想擅闯!”
“那就得罪了!”
南显扬仗着禁军副统领的身份,强行带人闯入正殿,果然见到蜷缩在地,神色痛苦不堪,毫无往日威严的睿帝。他兴奋下令,“女枢宫贵妃韩氏,本为南姜妖女,今日施行巫蛊之术谋害圣上,证据确凿,即刻击杀!”
云姜被擒的同时,卫风带着十数名源阀旧部赶至,与人多势众的禁军对峙,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南显扬率先拔剑指向卫风,“卫将军,你是想造反吗?”
卫风也长剑相指,唇角带笑,“这句话好耳熟,好像不止一次有人这样问过本将军,不过恐怕要让南副将失望了,想要密谋造反的到底是谁,可难说啊!”
双方短兵相接,混如一盘散沙的近百禁军与十数源阀旧部对峙,丝毫没有占据上风之势。
庭中一片混乱,两队人马都没有察觉到不知何时,女枢宫已被风尘仆仆而来的精锐兵甲团团包围。苏阿赞一身戎装带领禁军金甲精锐进入庭中,原本听命于南显扬的部分禁军也都放下手中兵刃,退后向其行礼。
“大统领!”
云姜向卫风使了个眼色,卫风也收起兵器退向一旁,“苏将军!”
苏阿赞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殿中,半跪于地向睿帝行礼,“微臣来迟,请皇上恕罪!”
李衍双唇不住颤抖,言语不清,似乎在请求他什么。苏阿赞犹豫了片刻,一声恕臣冒犯后,即刻将睿帝击晕,走出正殿。
南显扬忙见机诬陷,“大统领,韩贵妃以巫蛊之术谋害皇上,卑职以为……”
苏阿赞扬了扬手,示意他噤声,“圣上今日的症状,太医都尚未请来查看过,你如何知道是巫蛊之术,既然此事在女枢宫中发生,贵妃虽然难辞其咎,却也罪不至死,你岂能代行天子之权,私自处置?来人!先将贵妃迁入内政司严加看管,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由皇上亲自定夺!”
此令一下,虽有苏阿赞身边亲信亲自押送云姜去往内政司,卫风仍旧放不下心,随行护送云姜之际,手握刀兵,蠢蠢欲动,却一直被云姜的神色压制。
及至被关入内政司监牢,两人得以有说话的机会,卫风才问道,“夫人,刚才为何不让属下动手?”
“动手救下我又能如何呢?此刻我们在宫中孤立无援,连昭儿都无法送出去,你能救得了我一时
,我们还是会被困守在这赢宫之中,叫你们白白牺牲。就连刚才,也是多得苏阿赞来的及时,才制止了南显扬的恶行。”
“是啊,说来也怪,这个苏阿赞从前在军中就与少主意见相左,今日见他所为,却似乎并没有对咱们落井下石之意。”
卫风之言,也正是云姜所想的,这个苏阿赞是亲眼目睹少商之死的,此前与他在薄樱之事上也早有过节,若是换做旁人,今日必会落井下石,做个一劳永逸,可他今日似乎是间接帮了自己,为她赢得了喘息的机会。
“此人是睿帝一手提拔,心思难测,即便今日对我们并无敌意,也不能对他掉以轻心,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对皇上下蛊的真凶,还有能够与我们里应外合之人。”
如今少商将将回京,要联系从前旧部,也并非这一两日可以达成的,卫风思来想去,也不知哪一方势力可用。
“夫人,这里应外合之人,可不好找啊。”
云姜思忖了片刻,本来她对与豫王的结盟,还有些顾忌动摇国本,可以睿帝近日来对她的所作所为,已令她再无可顾虑之事了。
“对于巫蛊之术,向来是天家大忌,苏阿赞一定会封锁消息,越是如此,拖的越久了,对我们越发不利。你不妨……将睿帝中蛊的事透露给豫王,看他有何反应。”
“是啊,我怎么把豫王殿下给忘了,说起来,薄樱与豫王也有好久未见了。”
说起薄樱与李重景的事,云姜即刻制止道,“在豫王面前,不必提起阿樱之事,尤其是阿樱与他的孩子,记住了吗?”
卫风心里虽然嘀咕不解,可云姜既说了,也只好应声答应。
苏阿赞将睿帝送回正午乾坤殿,并在乾坤殿外布下重甲兵守卫,同时诏来御医为睿帝看诊。
近十名经验丰富的长者看诊后,都断不出所以然来,只是笃定睿帝龙体向来强健,又值盛年,并非有恙。
御医中有一名曾随少商前往江陵,深知蛊虫的厉害,也见识过蛊毒发作时的症状,据苏阿赞描述后,十分笃定睿帝乃是中蛊所致。
南显扬听了这名御医之言,更有底气向苏阿赞进言,“大统领,如今御医已确认圣上是中了蛊,蛊术乃南姜秘术,而放眼宫中,皆是我赢人,何以能学得蛊术,唯有韩贵妃本为南姜王室之女,又为朔方王室养女,趁此和谈之际向圣上下蛊,狼子之心昭然若揭啊!”
苏阿赞锐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南统领,南姜已归附赢国多年,南姜之地也并非人人都精通蛊术,此事尚无确凿证据,你身为副统领,应当慎言,岂可做此无端猜疑之事,此事的真相,本将会亲自查证,无需你再多言!”
正当此时,刚刚小产的南妃闯入殿中,伏在睿帝龙榻前就开始呜咽起来,“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若不是臣妾擅自去往贵妃宫中与她起争执,就不会致使皇儿惨死,陛下你也不会为此向贵妃动怒,招此祸端了!”
苏阿赞见她与其兄南显扬目的相同,皆是想将罪责推到韩贵妃身上,也不愿在此与二人做无意义的纠缠,稍稍寒暄了数句,就往内政司来提审云姜。
因尚未定罪,说是提审,苏阿赞对云姜仍旧以礼相待,并无威逼之意。
“圣上在贵妃娘娘宫中发生此事,贵妃娘娘可有何辩解?”
云姜自认没有做过此事,自然也是不卑不亢,“大统领,我想,没有人会傻到在自己宫中做出下蛊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吧。”
苏阿赞沉默了片刻,“贵妃娘娘的兰心蕙质,臣也曾见识过,若是娘娘当真精通蛊术,反其道而行之,也不无可能。”
云姜见他虽有此言,语意却并不像是真想将她入罪,“大统领若是真如此想,方才在女枢宫内,就不会相救本宫了吧。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我曾在睿帝面前大扫大统领你的颜面,你为何没有借此机会与她们一起致我于死地?不要说是为了效忠皇上,若是真的效忠,更当将我处之而后快。”
苏阿赞环顾了眼四下,走近了几步,向云姜施以一礼,既非赢,也非朔,然后才是声线极轻的询问,“不知娘娘对为臣此礼可有印象?或许微臣不该唤您贵妃娘娘,而是……公主。”
“你……”云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当才所行的,莫非是南姜国礼?”
“正是。”他顿了顿,“公主尚未记事就被带往赢宫为质,莫说南姜王室不外传的秘术,即便是这简单的故国之礼都无印象,又怎么可能是下蛊之人呢。”
“你是南姜人?听起来似乎与王室关系匪浅,所以你出手救我,是因为我是南姜公主?”
苏阿赞摇摇头,“为臣是南姜降将,这在宫中并非秘密,只是如今身在圣上身侧,渐渐便无人提起罢了。为臣留公主一命,并非全是因为故国之念,更是因为臣知道,凶手另有其人。”
“你知道凶手是谁?”
“臣的父亲,曾是南姜老王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当年受老王所托保护幼主,也就是公主你的哥哥,岂料敌军头领冲进母宫,不仅杀了幼主与臣的老父,还夺走了记载南姜秘术的手札,臣之所以进宫,起初就是为了报仇,以及追查手札的下落。”
云姜虽对幼年之事毫无印象,可毕竟那人弑杀了她的亲人,她自然追问,“那你找到那本手札,报仇了吗?”
“找到了,不只那个人,他的家族中人也所剩无几了,说来此事还多亏了公主和武侯,不然冯氏树大根深,仅凭臣当时之力,是无法撼动分毫的。”
“你是说,弑杀我王兄的,是冯太后一族?那么那本手札,也应是在冯太后手中了?”
苏阿赞经过这么多年的蛰伏,远比云姜冷静得多,“那个凶手,正是冯太后的叔父,至于手札,臣最近才确认,是在冯太后手中没错。”
“原来是她,没想到她与李衍母子一场,也竟下得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