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陈静安喉咙如吞了团火, 五脏六腑都跟着灼烧,她半睁着眼看他,声音细小。
“我可以帮你。”
她已经帮过一次。
第一次生疏的很,第一眼就忍不住逃开, 不敢看, 也不敢触碰。
距离那次, 已经两个月。
陈静安忍不住咬唇,这场面依然叫她难堪, 无法适应, 余光里,沈烈半躺在**, 眸色深沉,五官清冷深邃。
仿佛他是被亵渎的神明。
是她欲念缠身, 要将他拉下神坛。
陈静安忽然就觉得好不公平, 想要做坏事的分明是他, 怎么到现在他摘得干干净净, 清清白白。
她想要将这一假面扯下。
真用心想要去学一件东西,好像并没想象中那样难,她从小对自己感兴趣的领域便有着很好的探索欲。
什么样的力道合适,什么时候快,什么时候慢, 必要时收紧, 然后放开……一切都有迹可循,她从他细微的神情里得到反馈, 融会贯通, 看着沈烈的清冷禁欲的神情一点点分崩离析。
他仰头, 突出喉结频频滚动, 脖颈线条绷得紧紧的。
那一刻,主动权仿佛递到陈静安手里。
而这,也是沈烈亲手递来的。
他将自己的弱点展现给她,毫不设防,她学得很快,占据上风,肆无忌惮,她体验到从未有过的快意。
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要快得多。
陈静安颇为怔愣,继而抿抿唇,扬起很淡也很收敛的笑,她将这看作是学习后的正向反馈。
沈烈捕捉到她的笑。
那笑里几分俏皮的狡黠。
空虚又极度渴求的拉住陈静安的手,将她拉到怀里,钳制着她的下巴与自己接吻。
“很得意?”声音喑哑。
陈静安大胆地直面他的眼睛:“不喜欢?”
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沈烈笑,翻过身,将两个的位置对调,含吮着她的唇,用实际行动回答她的问题。
陈静安蓦地睁大眼。
“沈烈!”
耳边响起低笑:“让你再得意一会。”
“……”
以前练琵琶都没这么累过。
—
一夜折腾,加上白天赶飞机,长途跋涉到达学校,又是清扫宿舍整理行李,几乎耗光体力,早上沈烈醒来,她感觉到,掀起一条眼缝瞥一眼便有翻身睡过去。
沈烈洗漱完出来,套上衬衣,**的人背对着他摊开细长四肢,埋着头仍在睡,侧脸恬静,长睫卷翘。
他突然很想叫醒她。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陈静安睁开眼,睡眼惺忪,细眉轻拧,无辜又茫然看着沈烈,等到的是系领带的荒唐理由,她难免有些起床气,拒不合作,却被他打捞起来,手掌着她的腰,扶着她,陈静安脑袋昏沉,双臂没什么力气,软趴趴地捏着领带。
领带绕过脖颈,她才记起来自己并不会。
不会也没关系,沈烈便手把手的教,握着她的手,将领带穿过,勉勉强强系上一个温莎结。
有点丑。
不忍直视。
陈静安忍不住笑了,整个人没脾气似的。
沈烈也笑,兀自整理了下倒好一些,他吻过她唇边,让她再睡会。
“你好烦。”
陈静安困得不行,几乎睁不开眼,很不能理解沈烈叫醒她,只为系一个领带的行为。
因为被中途打搅,这一觉睡得更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是阮灵打来的,听到她含糊不清的嗓音,瞬间听出她还在睡,眼下已经快十二点,还在睡意味着什么?
“那啥,是不是太激烈了?”
“什么?”陈静安扒拉被子抱在怀里,闭着眼将头发别到耳后。
阮灵想象力爆棚:“不愧是小别胜新欢啊,你们这也猛了吧,不过也正常啊,沈总就是那种看着就很顶的样子!”
“……”陈静安反应过来,这样的话题,足够令她清醒。
“我本来还想问你今天回不回来,现在看来,你下床都很难。”阮灵抿唇,憋着几分笑意。
陈静安抓抓头发,看时间时才注意到外面在下雨,她重新倒回被子里,身体懒散,像是被重组过:“下雨了,我今天应该不回学校了。”
她打算就在这里练琴。
“嗯嗯,我明白的啦。”阮灵意味深长。
陈静安头疼:“真的是因为下雨。”
“明白明白。”
越描越黑,陈静安索性不解释了。
两个人又聊几句,说起这次比赛,赛事比往年都要隆重,参赛人数也远超历年,还有几个名气不比陈静安小的,其中一位也被叫作天才少女,而且年纪比陈静安还要小一岁。
阮灵打了个呵欠:“不过我相信你的啦,以你的水平,冠军一定是你的。”
陈静安没自信到这种程度,挂了电话,洗漱下楼,本想去厨房找点什么东西,煮个面条她还是会的,还没到中岛台,门铃响了,她去开门,有人送来午饭。
“陈小姐,这是沈总订的。”
“谢谢。”
对方撑着雨伞,很小心的护着,没怎么被打湿。
陈静安将食盒拆开,一份米饭,三个菜,口味清淡合乎她的口味,她拍下给沈烈发去照片。
过会,沈烈回:“多吃点。”
陈静安说好。
吃过午饭,陈静安在楼上练琴,她将琴房的窗户打开,雨声淅沥,跟琵琶声混合,有种别样味道。
陈静安听到楼下的有引擎声。
停下起身过去,倚着门边,雨幕里停下辆黑色宾利,沈烈撑把黑伞从车里出来,伞沿遮住脸,西服笔挺,身形颀长。
无端端的,就这么看了会。
大概察觉到视线。
伞沿往上抬起,四目猝不及防相对。
陈静安来不及躲,只能掩耳盗铃般低头垂眼,盯着脚尖,一切只是本能反应。
车开走。
再抬头,沈烈还在,两个人的视线隔着雨幕对上,他似有似无的弧线。
有种浅浅的悸动。
—
很早开始,群里师姐师兄们就提出要一块吃顿饭,时间很难对上,这次开学能到场的七八成,机会难得,就由老师周正卿组局一块吃顿饭。
陈静安跟着老师过去。
见着面,见着周正卿都得规规矩矩叫声老师。
周正卿笑:“这么严肃作什么,我又不吃人。”
最早被周正卿教过的,现如今都已经带自己的学生,时常会跟自己学生说起,自己曾有位严师,是不吃人,但打人。
而且是戒尺打手心,古板又严厉。
时间过去再久,往日留下的阴影还在。
陈静安在周正卿身边,挨个叫人,她辈分最小,每一个都要叫到,周正卿扭头笑问她准备叫到什么时候去,众人笑起来,气氛瞬间轻松,一行人才往餐厅里走。
餐厅选择用了些心,还是师兄动用关系才预约到的地方。
陈静安跟师姐们在后,师姐问她未来打算,毕竟已经大四,毕业在即,有很多东西要考虑。
她也没想好,从一开始只是想好好弹琵琶。
聊天忽然中断。
前面遇着一行人,有人认出周正卿,笑着打招呼,笑意浮于表面,尊称周正卿是老艺术家。
最后视线落在周正卿身后,颇为诧异:“都是学生?”
“嗯。”
周正卿表现很冷淡。
对方胖圆的脸,扯扯唇,说难得还有人愿意学,话没说完,又有人来,他眼前瞬间发亮,举起手喊了声沈总。
姓沈的很多,被称作沈总的也不会少。
她还是下意识看过去。
来人的确是沈烈。
就如第一次见面一样,他走哪身边都是一堆人,神情清冷,漆黑目光扫过她,稍顿,陈静安神色慌张,她先一步偏开视线,余光里,沈烈从她身边走过,双腿修长笔挺。
那人也跟着迎上来,话语恭敬谦卑,喋喋不休。
“周老。”
沈烈不仅没搭对方话茬,甚至连一个眼风也没给,径直跟周正卿攀谈起来。
周正卿神色有所缓和,多说几句。
被晾在一边的人有些意外,他不知道沈烈认识周正卿,目光扫过周正卿身后的学生,若有所思。
“那好,我就不打扰您跟学生相聚。”沈烈道。
谈话这才结束,服务生示意继续往前,带着他们去包厢的位置,胖圆脸不以为意笑笑,走至沈烈身边,招呼着进包间。
两个人擦肩而过。
饭局上都是许久未见,聊得热络,周正卿被哄得很高兴,他年岁已高,面见一次少一次,作为学生都很珍惜。
师兄们仍在向老师敬酒,周正卿则以茶代酒。
陈静安则跟几个师姐出来上洗手间,洗手回包间时却被人拦住,然后是那位胖圆脸走来,端着笑脸,邀请她们去包间露个脸。
没别的意思,这些天,他什么招数都用了,沈烈一直兴致缺缺,他绞尽脑汁,想要投其所好。
他倒是不知道沈烈对民乐有兴趣。
“我对周大师仰慕许久,也知道以我这样的身价不可能请得动他老人家,想请几位弹一曲,让我们这些俗人也沾染沾染艺术。价钱随便开,琵琶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这提议怎么听怎么荒唐。
学姐们回绝的还算客气,出来有段时间,处事圆滑许多,知道对方的确是有点资本,不好明面得罪。
连他都得罪不了,里面的就更不好说。
年纪最长的学姐站出来:“我去怎么样,里面有几位还算熟悉,我进去打个招呼,你让我师妹她们先回去。”
“也不是不行。”
“我去。”陈静安被学姐们护在身后,忽然开口。
胖圆脸目光在她脸上流转,见她眉眼清清冷冷,心里有几分意动:“行啊,一块?”
“好。”
学姐让其他人先回包间,也不用跟周正卿说,免得破坏气氛,她们这边几分钟的事,要几分钟还没出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握住陈静安的手,低声说不用怕。
陈静安其实不怕,她只是有些紧张,她这样做的动机不纯,沈烈会猜到,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让自己如愿。
—
包间的门被推开。
胖圆脸率先进去,跟在身后的还有两位。
“知道沈总无聊的紧,光吃饭谈生意也无趣,不如听点曲子陶冶陶冶情操?”
沈烈抬眼,见着最末的人,抱着琵琶,身影纤细,一双水眸望过来。
“沈总想听什么,我们都是外行不了解。”胖圆脸讨好问起。
沈烈与他对视,眼底深邃漆黑。
片刻,沈烈扯唇道:“宋总喜欢听什么?”
“我没听过这些,就是个俗人,我平时就爱唱点歌,什么爱拼才会赢……我就不多说,让沈总笑话我了。”宋总连粤语都扯出来。
“就这首。”
“啊?”胖圆脸作了个诧异表情,扭头问:“会弹吗?”
“……”
沈烈向后仰靠,扯唇很轻笑了下:“看她们作什么,是你唱。”
“我唱?”胖圆脸惊诧。
作者有话说:
家里最近有点事,周六还是不一定能更,抱歉哦,忙完都会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