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完全没想到,在此之前,她竟然跟骆嘉诚曾有过一面之缘。

她就是自己先前在茶室门口,不小心撞上的男人。

所以,早在那个时候,骆嘉诚便已到了京城吗?

不同于时婳如此大的反应,骆嘉诚倒是面色如常,冲着她温声问道:“时小姐,怎么、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时婳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看来,骆嘉诚并没有认出她。

诚如傅司琛先前所描述的那般,骆嘉诚面上温文尔雅,落落大方,一看就知道出身优渥,家教良好。

举手投足、待人接物滴水不漏,行事低调,风度翩翩。

不同于傅司琛的清冷如斯,顾晏时的面容精致却阴鹜,骆嘉诚明显是异域混血的长相,五官凌厉,眼窝很深,鼻梁高挺,眼眸深邃。

时婳本有意想探知骆嘉诚为何会帮顾晏时的真实目的,但事实上,她根本无法从骆嘉诚身上找到任何突破点。

时婳想到最近从港圈那边搜集到的八卦新闻,有关骆嘉诚的描述无非是从未拍到过他和任何女人单独相处的任何画面,所以有不少小道消息都称这位未来继承人很有可能是个gay。

夹杂着这个不清不楚的八卦,以至于时婳在默默打量骆嘉诚时,眼神中难免多了几分异样的情愫。

看的次数多了,倒是引得傅司琛不大高兴。

趁着骆嘉诚中途出去点菜的功夫,傅司琛冲着她问:“看上了?”

时婳默默拿出手机,藏在餐桌下打了一串字:你看他像gay吗?

傅司琛凑过去看了一眼,瞬间黑线。

他不由被时婳气笑:“想什么呢你?骆嘉诚在港城有未婚妻,只是现在还没对外宣布。”

时婳听着这话,不以为然。

有未婚妻,也不能代表他的性取向。

要知道,先前因为顾晏时生得太过俊美,上流圈里想要强占他的恶心老男人不在少数。

也就这些年,随着顾家不断水涨船高,那些抱有恶意的人才歇了心思。

要是港圈那些八卦杂志的报道当真,骆嘉诚该不会真是对着顾晏时抱有别样的心思,才选择帮他吧?

时婳光看骆嘉诚,根本没看出个所以然。

恰逢骆嘉诚点完菜回来,时婳正想开口问问他跟顾晏时是怎么认识的,手机突然接到林若诗的电话。

时婳一开始暂时挂断没接,但林若诗几次三番打过来,引得傅司琛和骆嘉诚两人都不禁看向了她的手机屏幕。

时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心觉林若诗一定出了事。

时婳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连忙接电话一边往外走:“喂,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许邵阳最讨厌什么样的人?”林若诗突然问道。

话音响起的那一刹,时婳刚走到门口,并没有注意到骆嘉诚听到声音后,眉宇中一闪而过的失神。

时婳差点被林若诗这话问懵了,想了想:“大概是顾安然那样骄纵的公主病?”

说这话倒不是没有缘由,而是她之前恰好有一次碰到过许邵阳吐槽顾安然的场景。

他对着顾安然说:“公主发病才叫公主病,你那叫野鸡情绪失控综合症!”

一句话,瞬间将顾安然气得暴跳如雷,当场跟许邵阳扯头发。

也就是那次,时婳才意识到,原来面上风流倜傥的许邵阳,在吐槽起人这方面竟不是一般的毒舌。

“行,公主病是吧?不就是作嘛,今天我就公主一个给许邵阳看看。”林若诗啪地一下挂断电话。

时婳看着黑屏的手机界面,不禁目瞪口呆。

直到下一秒,她无意中发现隔壁的包厢内,许邵阳和林若诗竟然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两人端坐在对面,看上去不算熟稔,礼貌中透着几分疏离。

这是怎么回事?

时婳突然想起来,之前似乎是从傅司琛那边听说过,前不久许邵阳的奶奶无意中跟林若诗相识,相处过后特别喜欢她。

看现在这样子,难不成是想让林若诗和许邵阳相亲?

此刻,刚刚接完电话的林若诗跟打了鸡血似的,对着许邵阳咳嗽几声。

许邵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林小姐,你嗓子不舒服?”

林若诗矜贵地拿着筷子点了点桌上的菜:“我看这些菜太低端了,有些不符合我的口味。”

许邵阳蹙眉:“桌上的菜,不全是你刚刚自己点的吗?”

林若诗:“……”

隔着一层虚掩的包厢门,时婳都感觉到了林若诗此刻的尴尬。

林若诗再次“咳咳”咳嗽两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尝吧。你说,公主请用餐。”

时婳:“……”

她彻底没眼看了,悄悄从隔壁包厢门口退了出来。

这尴尬到脚趾扣地的画面,谁爱看谁去吧。

时婳准备打道回府,重新跟骆嘉诚斗智斗勇。

谁知转身的刹那,差点撞上放置在走廊上的置物台。

所幸骆嘉诚突然出现,临时拉了她一把。

时婳惊魂未定地冲骆嘉诚道谢:“谢谢你,骆先生,还好你及时出现,拉了我一把。”

见时婳站稳后,骆嘉诚松开手,绅士地摇了摇头:“不用客气。时小姐,说句不当说的话,傅公子虽然权势滔天,但城府深沉,野心十足,非一般人所能企及。虽为枭雄,却并非良配。”

时婳一脸警惕地问道:“你今天赴宴,是为了来帮顾晏时当说客的?”

骆嘉诚温和一笑:“我只是希望时小姐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不枉顾我们之前的一面之缘。毕竟,顾先生对你一往情深,时小姐难道真不打算回头吗?”

时婳正色地看着他。

他果然没忘记之前在茶室的那一次见面。

只是,当他提及顾晏时的时候,时婳在心底已经跟他划清界限。

时婳嘲讽一笑:“你是不是还想说,只要我回头,你可以劝他对我既往不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事实上,我跟顾晏时之间不是既往不咎,而是不死不休!”

骆嘉诚的面色倏地一怔。

时婳一步步走上前,对着骆嘉诚强调:

“这次,他虽然得了你的帮助,得以逃脱牢狱之灾。但就像他说的,我们来日方长。未来会如何,一切尚未可知,烦请骆先生和他别得意得太早!”

骆嘉诚试着想解释:“时小姐,你误会了,我对你本人并无任何恶意。这次会找你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受人之托……”

时婳冷冷回应:“既然是受人之托,那以后便不用再说了。”

她转身想走,骆嘉诚却在身后追问道:“稍等,抱歉,我还有件私事想问时小姐。刚刚,我看到你接了通电话,请问给你打电话的人,是不是……”

不等骆嘉诚说完,傅司琛突然出现,临时打断他的话。

傅司琛斜靠在包厢门口,眼神清冷,眉宇间透着几分难得一见的戾气:“骆先生,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缠着我的女朋友,不太合适吧?”

“抱歉,是我疏忽了。”骆嘉诚立刻跟时婳退开几步距离,抱歉说道。

跟骆嘉诚同行的友人跟出来,看到这一幕后,连忙出面打了个圆场:“再不回去,桌上的饭菜都要凉了,我们还是继续回去用餐吧。”

“好。”骆嘉诚温声回应,连忙抬步重新回到包厢。

眼见着几人一个个回了包厢,时婳却依旧停在原地没动。

傅司琛抬眸扫了她一眼,唇角轻勾出一抹冷淡的笑意:“还不走吗?我的女朋友?”

声音不咸不淡,但时婳明显感觉到,傅司琛似乎有些动怒了。

难不成、他在吃醋吗?

时婳准备跟在骆嘉诚的身后回包厢,路过傅司琛身边时,突然听到对方冷不丁开口:“刚刚,骆嘉诚哪只手碰你了?我去砍了他的手。”

时婳愣了一下。

没想到他面上没说什么,实则是在这儿等着。

只是,时婳即便因为顾晏时的缘故再不喜欢骆嘉诚,也不想让他担负这无妄之灾。

她出声解释:“你看错了,他没碰我,只是好像有事想问我。”

时婳悄悄抬眸,看了看傅司琛,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那个,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

“刚刚。”

回应言简意赅。

话说,时婳和傅司琛之间确实有过君子协定。

他放弃对顾氏的收购帮她治好姚凤兰,她当他的情人。

可事到如今,姚凤兰还在接受凌博士的治疗,尚未恢复记忆,导致临川的事情至今没个结果。

因此,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及这件事。

时婳曾听过许邵阳提及,三年前,傅司琛并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救命恩人究竟长什么样。

最后,也是移平了整座雪山,在一众遇难者中发现一名佩戴星光项链的年轻女孩,这才跟着得知了她的名字——慕天星。

但冥冥之中也有一种可能,当初那个救过他的救命恩人并没有死,而是顺利逃离了那一次雪崩。

只是,所有人都清楚,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时婳明知傅司琛对慕天星一往情深,一开始也是故意借着临川的事情,希望傅司琛能出手帮她。

但与此同时,她的心里很清楚,恐怕查到最后,即便自己真的去过临川,也未必是当初救下傅司琛的那个女孩。

即便,她跟傅司琛故事里的女主角一样,拥有同样一条星光项链。

时婳微垂着眸,忽而开口:“傅司琛,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并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

“没出结果之前,一切都尚未有定论。”

时婳忍不住说道:“万一结果出了之后,我真的不是呢?甚至可能是我妈记错了,实际上我根本连临川都没去过?”

傅司琛眉心微蹙,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你的意思是,之前你一直在骗我?”

时婳摇了摇头:“不,我没有。我可以保证,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事全部都是真的。但若是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你想要的,我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她提前给傅司琛打了一剂预防针,只盼着到时候,傅司琛不会发现自己真的戏弄了他。

这个男人太过敏锐,让时婳跟他相处的每一刻都如履薄冰。

尤其此番接近,时婳还带着想要调查父亲过世真相的另一层目的。

他们之间充斥着算计、背叛、谎言,唯独没有爱情。

傅司琛对自己的唯一一丝温柔,恐怕也存着将自己当替身的想法。

时婳担心自己会爱上他,私下并不愿跟他多接触。

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回了包厢。

但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傅司琛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时婳,我不是顾晏时,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成功出逃。不管你是她也好,替身也罢,我都不可能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