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一口锅,就这么毫无任何表演痕迹地扣到了时婳的脑门上。
一时间,连时婳自个儿都惊叹于袁莉无比高超且行云流水的甩锅技术。
想也知道,袁莉定然是因为发现昨天她在楼梯间外偷听的事,才故意针对她。
之前趁着出外勤,袁莉就想故意将她推下高楼,让她摔死。
今日没等伤势痊愈,又迫不及待地想找借口将她赶出公司,分明是想尽快铲除她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时婳仔细一想,想到那份真正的文件必然一定在袁莉手里,但她绝对不可能拿出来。
时婳想要破局,除非重新搜集拆迁户的各项资料,再整合备案成一份全新的文件递到袁莉面前,才能叫她无话可说。
只是,距离今天下午六点下班,还剩下最后两个小时的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根本无法搜集到那么大范围的所有拆迁户资料。
袁莉也正是算到了这一点,才会将最后期限定死在今天下班之前。
难不成,时婳在潜入傅氏集团内部的第二天,就要被逐出项目组吗?
不!
她绝不会就这样被轻易打倒!
毕竟,她的手里可还握着一份巨大的筹码。
时婳打开手机录音,点开昨天录下的那段录音。
女人熟悉的娇吟声,很快传遍了整个病房。
袁莉急得连忙上手去抢时婳手里的手机,却被对方轻易躲过。
若是在平日里,袁莉或许跟时婳还有一战之力。
可现在,袁莉的双腿都打着石膏,连床都没法走下来,更别说去抢时婳的手机。
袁莉恨得咬牙切齿:“你昨天果然都听到了!把录音删掉,不然,我杀了你!”
“袁副组长不是早就想杀我了吗?可惜啊,你昨天下午没杀成功。不过,袁副组长虽然对我不仁,我这个人却还是讲良心的。在袁副组长没将我彻底逼急之前,我还不至于跟你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袁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故意开口问道:“你要多少钱?才肯把这段录音删掉?”
病床的被子底下,袁莉已经悄悄地打开了手机录音键。
时婳微微一笑,一语道破袁莉的满腔算计:“现在要钱被告敲诈勒索的事情可太多了,我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被戳穿的袁莉愤恨地关上手机,问:“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时婳微垂着眸,眉眼间尽显落寞之色:“说实话,袁副组长也看到了我的长相。顶着这样的一张脸,想要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并不容易。因此,我只想安安心心地留在傅氏工作,赚钱做修复手术。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她多可怜啊,被毁了一张脸,连找份工作都胆战心惊的,时刻担心会失去工作。
她看上去那么单纯,那么纤弱。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袁莉怀疑地看了时婳一眼,心里不禁泛起了几分涟漪。
原先,袁莉担心时婳是傅氏高层派遣下来的耳目,用来监视自己,这才想不遗余力地将人赶走。加上楼梯间的事情一出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弄死她以绝后患。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她特地选在顾氏集团负责建造的工地,为的就是这层想法。
像工地、矿场那些地方,死几个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有时候为了不付赔偿金,就将人的尸体搅碎混进钢筋混凝土中,用于建造地基楼房。
顾氏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袁莉跟在顾老爷子身后,耳濡目染见识过不少。
因此,她确信自己动完手后,顾老爷子一定会帮她善后。
可如今,当袁莉看到时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时,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
毕竟人家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一张脸被烧伤不说,还在这个社会上孤苦无依。
就像十几年前,那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她自己。
袁莉为了上位,这些年手里没少沾过血,却是在今天,第一次对一个刚刚认识两天的女孩,不由地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我顶多将时间宽限到明天下午下班之前。在这个时间前你依旧找不到文件,我会按照公司程序正式辞退你。”
袁莉将头扭到一边,闷声道,“不过,鉴于你的一些特殊情况,即便你明天真的被公司辞退了,我会尽量再帮你找一份糊口的工作。”
偶尔当一次好人,不知怎的竟有种怪怪的感觉。
让袁莉觉得浑身上下都不怎么舒坦。
时婳一脸恍然不知的感觉,无比感激地看着她:“谢谢袁副组长。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了你,以为你故意针对我,才屡次跟你呛声。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做了,谢谢你的宽容对待。”
那一双如山涧小溪般的眼眸,别提有多清澈了,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是的,她又演起来了。
演技比起袁莉刚才甩锅的技术,可谓不遑多让。
时婳跟个小可怜似的接受了这份任务,打算去重新搜集资料信息。
她默默地跟袁莉告辞离开,留给对方一个黯然神伤。孤苦无依的落寞背影。
就连袁莉这样的恶人看了,都忍不住怒捶几下胸口,质问自己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不过,袁莉不知道的是,时婳本就想接触那些拆迁户中的其中一部分钉子户。
之前一直不敢贸然行动,为的就是怕引起顾晏时的怀疑。
更别说,在傅司琛将姚凤兰救出来后,顾晏时只怕掀翻整个北京城,也势必要将她找出来为止。
顾晏时未必会猜到时婳会参与进这个房地产项目,但毕竟存在被发现的隐患。
可是现在,有了袁莉这个由头后,时婳便能顺理成章地去接近那些钉子户,及时在他们身边做下部署。
时婳早已想好,之后,傅司琛将以傅氏集团的名义,要求顾氏加快项目进度。
多方施压下,顾晏时必定会故技重施,对那些钉子户动用非常手段,迫使他们离开。
而时婳,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旦将顾晏时抓个正着,就能让他在监狱里关到死!
这个人渣!
时婳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时婳离开袁莉的病房后,准备立刻赶往拆迁户所在的地方。
却不想,恰好在医院门口,碰到了做完检查准备出院的傅司琛。
“傅总,这么巧?”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司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江诗丹顿,问,“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公司上班吗?”
时婳:“……”
真是惊险!
差点就因为摸鱼被抓包了呢!
所幸时婳拥有旷工的正当理由。
时婳将刚才跟袁莉的那番对话转述给傅司琛后,正想抓紧时间赶去搜集资料。
却不想,傅司琛忽而拉住她,薄唇微启:“我陪你一块去。”
“什么?”时婳一脸犹豫,面露迟疑之色,“傅总,这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吧?”
傅司琛眉心微蹙:“有什么不合适的?”
要真说起来,那不合适的地方可多了。
时婳打量着一身西装革履、帅气逼人的傅司琛,一手托腮:“如果您真想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去之前,得先做个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