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时的语调轻慢,低沉缱绻。

偏偏说出的话,却刺骨寒凉。

饶是时婳再如何巧言善辩,在顾晏时这样的目光逼视下,无论说什么都感觉顾晏时像在看她的笑话。

时婳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天天被顾晏时狠狠压迫的操蛋日子,她算是过够了!

之前,她为了母亲的病一直在委曲求全,可换来的却是顾晏时和顾安然这对狗兄妹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折辱。

时婳被顾晏时折磨怕了,从心底恐惧他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反抗他。

为什么不反抗呢?

这个妄图想用三年时间,就想折断她的一身傲骨,逼迫她臣服的恶棍,合该被处以最残忍的酷刑,来偿还她过去三年所吞下的苦楚。

时婳正想鼓足勇气反击,就见顾安然突然冒出头来,出现在两人身后。

看了一眼后,她又立马捂住眼睛,将头缩了回去。

“啊!你们在干嘛?白日**?我早就告诉过你,时婳她就是个妖精,你怎么能被她勾引……”

听到声音,时婳错愕地循声看过去,只看到将身子缩在墙角的顾安然。

时婳又看了看自己跟顾晏时的位置,猜测顾安然看过来时大概以为两人错位在接吻,误以为他们之间真有什么。

殊不知,顾晏时明明是想弄死她。

时婳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她不打无准备的仗。

逞一时之快,说不定能遭到顾晏时更残酷的报复。

这是现阶段孤立无援的她无法抵挡的局面。

索性距离订婚宴只剩下最后这一天的时间。

大不了,她再忍他一天!

等到自己远走高飞后,再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卷土重来,向顾晏时复仇。

而且,如今父亲过世的真相不明,时婳不得不逼迫自己以大局为重。

此时,顾安然的头缩回去两秒钟后,又悄咪咪地探出来一个脑袋:“哥,我想去商场买条丝巾,你去吗?”

“你想让我陪,还是想让我帮你刷卡?”

“嘿嘿,看破不说破嘛。谁让我的卡月初就刷爆了,爸爸又不在家,只能来求助你了。”顾安然委屈巴巴地冲着顾晏时双手合十,“明天我跟司琛哥就订婚了,你总不希望看到你的妹妹特别寒碜地出现在订婚宴上吧?”

“拿了卡就滚!”

“好嘞!”顾安然狗腿地接过卡,又突然想到什么,气急败坏地将时婳强行从顾晏时跟前拽出来,“哥,借人一用。”

顾安然将时婳拽走后,恶言恶语地警告她:“时婳,我警告你离我哥远一点。他就是把你当个玩物,你这个贱人别想试图勾引他!”

时婳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这次能逃离顾晏时的魔掌,竟然是因为顾安然闹的一场乌龙。

不过这样也好。

时婳将计就计,故意刺激她:“顾安然,你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有意思吗?等我和顾晏时结婚后,我跟他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不光如此,你还得天天管我叫嫂子!”

顾晏时全身上下一百八十个心眼子,相比之下,顾安然却是个一根筋的蠢货。

她被这么随意一激,就中了计,放话只要她在顾家一天,就不可能让时婳再接近顾晏时一步。

此事正合时婳的心意。

毕竟待在顾安然身边,可比对付顾晏时轻松多了。

顾安然就算恨她恨得牙痒痒,也得顾忌顾晏时,不敢真的弄死她。

可顾晏时就不一定了。

顾安然拿着卡,直接去了京城最顶级的商圈,将包往时婳身上一丢,就开始一家店跟着一家店地寻找傅司琛口中那块所谓的丝巾。

时婳看着她,脑海中却想着该如何联系傅司琛的事。

刚刚,顾安然虽然带走了时婳,但时婳的手机还在顾晏时手上没拿回来。

时婳没记住傅司琛的那一长串手机号码,顾安然更不可能借她手机。

想到这里,时婳突然有了主意。

她看了一眼正在闷头挑选丝巾的顾安然,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就那么喜欢傅司琛吗?”

“那当然了。”顾安然突然想到什么,瞪大眼睛冲着时婳警告道,“要是再被我发现你敢私下跟他接触,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天到晚想着当别人的替身不累吗?你就没试过,让他真的爱上你?”

“你懂什么?”

时婳走上前,直接将顾安然推倒在地上。

顾安然一脸难以置信:“时婳,你疯了吗?竟然敢推我?”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想甩时婳一巴掌。

时婳:“打电话给傅司琛,说你被欺负了,喊他过来给你撑腰。你多在他跟前扮扮柔弱,让他觉得你生活不能自理,男人嘛,都有点英雄主义和保护欲。看到你这样,就会自然而然地多偏爱你一点。”

这话是时婳随口胡诌的,纯粹用来骗顾安然这种头脑单纯的顶级恋爱脑。

事实证明,这话的效果不错。

因为话音刚落,刚气势汹汹爬起来的顾安然就“啪”地一下重新瘫倒在地上。

她哇地一下哭出声来,哭着给傅司琛打电话诉苦。

不到半个小时,时婳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傅司琛。

顾安然一脸抽抽噎噎地扑到傅司琛跟前,指着时婳冲他诉苦:“司琛哥哥,你可算来了!你再晚来一步,我都快被时婳打死了!”

时婳作为这场恋爱故事中的恶毒女配,识相地没有上前打扰顾安然和傅司琛的二人世界。

等到顾安然去试衣服的时间,时婳不动声色地走到傅司琛面前。

他坐在沙发上喝咖啡,剪裁修身的白衬衫,熨烫笔挺的黑色西装裤,颀长的身材,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连简简单单一个喝咖啡的动作,都被他喝出了一种犹如电影般的质感。

“找我有事?”

时婳压低声音:“明天你到底什么打算?”

“订婚宴在晚上七点正式举行,傅氏名下一架飞机将在七点十五分,从京城机场启航飞往米国。在那个时间段,我会派人假意攻击顾氏集团官网,逼迫顾晏时前去处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时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傅司琛居然安排得如此细致。

而且,这番话也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忘了醉酒后在公墓那发生的事。

不得不说,平日里的傅司琛虽然清冷而不近人情,但至少没酒醉后那么刻薄。

优渥的出身,起码会让他在表面上维持绅士风度。

时婳有些担忧:“万一顾晏时从网上查到我的行程记录……”

“私人飞机,没有记录。”

时婳松了一口气,问:“我最晚需要几点抵达机场?”

“只要你能在七点十五分前赶到,几点都行。”

时婳真诚地冲着傅司琛道谢:“谢谢你,傅司琛。”

“你该感谢许邵阳,他在家里膝盖都跪烂了,还生怕你会在顾晏时手里受委屈。”傅司琛嘲讽一笑,“时婳,不得不说,你玩弄男人的手段,还真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