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杏南不明所以,还以为又有人来了,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再回过头来,贺幽寒已经消失不见。

“哼,这就想甩了我?做梦!”

梅杏南气的直跳脚,立刻吹了一声口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从草丛里越出一道黑影。

“汪!!!”

那是一条大狼狗,梅杏南已经养了好久了,主要是以前做缉毒警时就养过一条,后来又机缘巧合在祈云国捡到这个小家伙,就觉得似曾相识,便留在了自己身边。

梅杏南摸摸它的头,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凑到它的鼻尖,让它嗅了嗅。

“去,大黄。”

一个人武功再高强,轻功再好,走得再快,也不可能不留下气味。

梅杏南以前就常带着大黄进山打猎,因为训练过缉毒犬,她也有经验,所以大黄的鼻子十分灵敏,再加上大黄正处于饥饿状态,嗅觉范围也会扩大,做事效率很高。

就这样,梅杏南再次追踪到了贺幽寒的足迹,并一路保持距离小心谨慎地跟上。

不过很快,又被贺幽寒发现了。

贺幽寒是真有点生气了,他没想到梅杏南会这么不懂事,黑着一张脸。

梅杏南可怜兮兮地站在他身边,道:“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会嘛!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大黄,我们走吧。”

贺幽寒眼看着梅杏南拉耸着耳朵就要离去,心里一软,松口道:“算了,既然都到了这里,就一起去吧!”

梅杏南立刻眉开眼笑地转过身,大黄仿佛也感应到主人的心情,开心地晃起了大尾巴,围着两人直打转。

“吧唧!”

梅杏南在贺幽寒脸上亲了一口。

贺幽寒捂住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又紧张地看看四周。

梅杏南摆摆手道:“荒山野岭的,不会有人看见啦!”

贺幽寒磕巴:“那也......不行啊,下次......下次别在外面这样,让人看见了多不雅......”

梅杏南大方点头,道:“好吧好吧,我下次注意。”说罢,率先走在了前面。

贺幽寒则脸色通红的跟在后面,大黄还亲昵地蹭着他的袍袖。

两人一狗就这么向西而行。

幕府城,这里的天空不是湛蓝的,而是灰色的,很少有植物生长,只有几棵毫无生气的老树盘在上面,连动物也生得又瘦又小,冷风吹进小镇,呜呜作响,只有零星的店铺旗帜在风中飘啊飘。

梅杏南看着眼前这个萧索的小镇,心里也不禁跟着苍凉起来。

贺幽寒解释道:“因为那口古井的原因,方圆数里的都是这样,离得最近的城市就是这里了,身强体壮的都离开了,只留下些老弱病残。”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本来还想看看有没有客栈之类的,但大致走了一圈,根本没有几家店铺有人打理。

大黄看什么都新奇,在它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看看这个,又闻闻那个。

梅杏南拦下一位大娘询问,那大娘直摇头,对二人道:“我们这常年没有外人,哪还有客栈啊,你们啊,看看哪间房子顺眼,就自己收拾收拾住下吧!”

没有办法,两人只能找了一家看着还比较宽敞的院子,梅杏南已经饥肠辘辘,就想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好找点吃的东西。

但有“人”比她还要心急,大黄居然扑进一旁的垃圾堆里,奋力啃咬着什么,与此同时,一声痛呼声响起,原来那垃圾堆里居然藏着一个人。

大黄一向性子温和,梅杏南怎么也没想到它会伤人,赶紧喝止它,它这才退开,嘴里还叼着战利品,一块干馒头。

梅杏南赶紧来到垃圾堆旁,十分费力地从那一堆垃圾中分辨出一个人,对方已经瘦得不像个人了,浑身脏污,破碎衣衫下皮包骨,可一双眼睛却是又大又圆。

梅杏南一时分辨不出男女,便蹲下身子,一股难闻,令人作呕的味道迎面而来,她强忍着不适,生怕脸上露出不好的表情,歉意道:“你好,真是对不起,我没有管好我的狗,惊着你了吧?赶紧看看伤到哪里了,我们带你去医馆。”

“没关系,就是......能不能把那块馒头还给我?”

声音细弱,是位女子。

贺幽寒抱着肩膀站在一旁,也大致打量着那女子。

梅杏南没想到她居然提出这个要求,又看向那个馒头,大黄已经咬掉了一口,正在嚼着,地上还剩一口,周围散落着碎渣,一看就是不知过了多久的冷馒头。

“对不起啊,恐怕是不行了,不过,你等一下,我们一会买些吃食赔给你。”梅杏南道。

那女子没说话,凌乱枯黄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梅杏南这才注意到,这个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动过,整个人都是匍匐在地的状态,只有头部微微转动过。

梅杏南担心是大黄伤到了她,急忙道:“姑娘,是不是哪里被咬坏了?你尽管说出来!贺幽寒,你来帮着看看。”

女子道:“不用了,和你的狗无关,你只要还我个馒头就行了。”

但梅杏南还是回头看向了贺幽寒。

贺幽寒这才走到那女子近前,先仔细查看了外伤,又替她诊了诊脉,眉间微蹙,回头对梅杏南道:“她的手腕刚才的确被大黄咬到了,但只是外伤,而身上之所以动弹不得完全是因为先天不足,全身肌肉萎缩,应该只有颈椎以上才能活动灵活,四肢想行动都很艰难。”

那她是怎么生存的?梅杏南想问,她看那女子整个人卧在垃圾堆里的样子,答案呼之欲出。

“姑娘,我们先带你进去清洗一下伤口吧!”梅杏南道。

女子咬唇,没同意也没拒绝。

贺幽寒和梅杏南对视一眼,也蹲下身子,道了一声“得罪了。”便将女子打横抱了起来,从她刚才的声音听,不难分辨出对方是成年女子,但她的体重也就是四五十斤,完全就剩一副骨头架子,抱着都咯手。

一同进了一家院子,屋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贺幽寒将女子安置在大厅中,先简单处理了她手臂上的伤口。

梅杏南趁着这个功夫与她闲谈,“姑娘,你贵姓?”

女子道:“我姓任,叫未来。”

未来?梅杏南微惊,忍不住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是吗?我娘为我取的。”

女子轻轻笑道,那些乌黑的泥垢也藏不住她提到娘亲时脸上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