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观音入梦来,从此不敢望观音◎

“我知道你一直念着你母亲, 我问了母亲关于你阿母印象,又不放心去宫内寻了你母亲画像, 就照着这画像一点一点捏了你母亲的瓷娃娃, 我想,这样你心中总算有个宽慰。”

司桁边说边变宝贝似的把藏在衣袖里的画像拿出来。

宁虞当年是上京出了名的美人、才女,更是镇国公的掌上明珠, 当年宁虞及笄时,天子特地派皇家御用画师给她画像。

“这副画像就是当年被收进宫内的画像。”

祝温卿小心翼翼接过画像, 画像里少女刚刚及笄, 眼眉含笑, 皆是活泼盎然。

这样的姑娘原本就是天上凤,却因爱错人,让自己未满二四就香魂永消。

“这画像也一并送给你。”司桁拿着手帕擦干祝温卿眼角的泪。

少女带着雾气的眼睛直直凝着他,他身躯一顿,然后掏出他最想送的礼物。

“这个也是给你。”

祝温卿迷惑打开盒子,也是一个瓷娃娃。

瓷娃娃穿着水红色长衫,带着薄纱, 翩翩起舞,而瓷娃娃正前方坐着一少年, 少年全神贯注凝视着她。

祝温卿认出来,这不是、不是秦韵及笄那日她穿的水红色长衫吗!

祝温卿侧头望过去, 司桁点头。

像是在告诉她,这是他们二人。

可司桁真正暗藏的深意,他却不敢言说。

那深意就是:当盒子关住, 司桁的世界里永远都只有祝温卿一人, 而祝温卿也独属于司桁一人。

司桁想, 再等等, 等姑娘心动的那一日。

祝温卿自是不知司桁这么复杂的心思,当她看见宁虞的瓷娃娃时,心里就被击地溃不成军。

她发现,她所有的秘密,在不知不觉地与司桁分享。

她头一次不顾及他人,直接扑向司桁怀里。

“谢谢你。”

她知道她一直在有爱的环境里成长,但司桁对她的爱已经超过她的认知。

“真的很谢谢你。”

司桁愣住,慢慢环抱住祝温卿。

少女身体柔软,浑身散发着荷花香气,他低头,贪婪地嗅了下姑娘味道,等想更加深入闻的时候,祝温卿推开司桁。

“刚才失礼了。”姑娘后知后觉。

司桁大大咧咧道:“没事,你还主动亲过我呢。”

祝温卿脸刷地红起来,想起昨日她为讨好司桁主动亲他。

“才没有,别瞎说!”

“欸?”司桁不爽起来,“昨日你可是!”

“没有!不许瞎说!”

这姑娘翻脸不认人!占了他便宜不认!

司桁刚开口,祝温卿抱着她那一堆礼物起身,朝宁青吩咐道:“宁青,送客!”

宁青冷漠地出现在他跟前。

司桁看了眼一直没表情的宁青,偏过身子,喊:“卿卿,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清白之身.......”

这人好烦!

祝温卿加快脚步。

司桁往左偏一下身子,宁青就跟着往左移动,司桁往右偏一下身子,宁青就跟着往右移动。

无论司桁怎么移动,宁青就是不让司桁看祝温卿。

除了对祝温卿,司桁对任何人都没有耐心,司桁当下就要对宁青出手,宁青早就准备好,但他刚出手,祝温卿声音就飘过来。

“你要是敢打宁青一下,我就不让你进镇国公府!”

司桁手又灰溜溜收回去,这姑娘还真是往他心尖上戳。

宁青此刻居然露出得意的笑:“请吧。”

司桁不得劲回去。

房间内,祝温卿盯着瓷娃娃,不由自主乐呵呵笑出来。

“姑娘,你已经快要笑三个时辰了!”秋蝉戳了戳祝温卿脸蛋,“脸不僵吗?”

祝温卿伸手揉揉脸,用双手撑着脸看瓷娃娃。

司桁的手艺还挺巧,捏地怎么能这么像呢!

入夜时分,冬眠拿着从陇西送过来的信走进来。

“姑娘,姜家公子给您送信了!”

姜家富甲天下,其下产业遍于全国,论财力,没人比得过姜家。

但在江湖上,但有银两还不够,为保姜家财富,姜家虽未入官,但江湖上布满他们的势力。

秦敬礼只是年少时与祝温卿相伴几年,还算不得上真正的竹马。

而这位姜家公子,可谓是真正的竹马。

在陇西时,家住对门,镇国公找不到祝温卿时就去姜家找,姜家找不到姜家小公子就去镇国公府找。

祝温卿打开信封,一目十行读下来,脸色愉悦地飞扬起来:“秋蝉、冬眠,阿苏苏说他还有三日就到上京了,真好!连阿苏苏都来上京了!”

“哇!小公子也来了!”秋蝉附和,与冬眠对视一眼。

“对呀对呀。”祝温卿还沉浸在好友来上京的喜悦之中,并未察觉到两丫鬟对视的深意。

之前,姜家有意与镇国公府联姻,但碍于祝温卿身上有婚约,姜家提过几次,都被镇国公挡了回去,而且姜家公子看姑娘的眼神实在说不上清白,只是祝温卿从未往这方面想。

此时姜家来人其来意怕是不含而表。

祝温卿刚将信封收起来,窗户就被人打开,司桁露出脑袋冲她笑了下,随后熟捻地翻窗进来。

司桁刚站稳,宁青紧跟其后,外面还时不时有狗叫声。

真烦!司桁心里骂道。

宁青一个闪身挡在祝温卿跟前。

司桁皮笑肉不笑道:“卿卿,你这暗卫着实厉害。”

宁青一副冷冰冰地模样,并未因司桁夸奖而露出半分愉悦。

“那当然!”祝温卿骄傲扬起透露,优越的下巴线流畅漂亮,白嫩的脖颈像是一块极佳的瓷玉,司桁眼神暗了下。

“那也不必如此防我,过几日就要例考,我只是单纯前来求学的。”司桁说的诚恳。

祝温卿显然不信。

“是的,近日我许久未去国子监,功课落下许多,这次若是考不好,母亲会被我气吐血地!”司桁声音柔和,带着求人的声调说,“小菩萨,你行行好,帮帮我如何?”

祝温卿想起送她糕点的长公主。

心中一软。

在长公主身上她总是可以看到她母亲的身影。

或许正是这样,她鬼使神差答应。

司桁正高兴,祝温卿想起自己刚及笄,独留一男子在自己闺房不好,便让司桁去她的书房等她。

姑娘还是晌午见她的那身衣,司桁点了下头。

书房内,司桁等得都犯困,正晕晕入睡时,房门执拗一声被推开。

他看见一身白衣的祝温卿,站在如水洗般的月光下,挑着灯笼浅浅笑着看他。

他手中的毛笔咯噔一下掉落在地。

“你干嘛扔我毛笔?”姑娘娇嗔着。

司桁不紧不慢慵懒地陪着不是:“明日我送你百枝。”

小姑娘眉眼一挑:“当真?”

这张扬的样子让司桁觉得有炸,他顺着看过去,毛笔浑身通透,他突然想到,这莫不是白玉毛笔!

小姑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点了下头。

这白玉毛笔可是千金难买。

司桁低头一笑,随后又自信仰起头:“放心,送你的东西自是最好的。”

这话好像还藏着其他意思?

祝温卿不愿在深究下去,道:“过来温习功课。”

例考将至,她因为这些琐事也缺席好久,就算司桁不来找她,她今晚也是打算温习功课。

她还记得,她入国子监就是为了完成母亲遗愿,结业时各科都要甲等。

月色透过窗扉照在书桌前一寸,泛黄的烛火应着两人紧靠的身影。

司桁看着看着手臂就贴到祝温卿的手臂旁,祝温卿身子一顿,侧头,看司桁学的认真,就往旁边移动了下,继续写,可不一会司桁的手臂又贴了过来。

少年体热,她常年体凉,当碰到时,祝温卿就感觉碰到一团火,烧得她心有点燥。

她就把手臂往里面缩了缩,不多一会,司桁又贴过来。

黏糊糊地。

又热热地。

祝温卿沉默下,又往旁边移,司桁紧跟着移。

“你........”

祝温卿刚开口,司桁飞快换了只毛笔,毛笔正中点了下她的眉心。

“这下可真的是观音了。”

祝温卿不太懂,司桁垂头,黑眸对上她的眼睛,勾着她问:

“你说,今晚观音会不会入我梦来?”

“观音为何入你梦来?”

司桁深深凝视着她:“因为她平时就入我梦来。”

祝温卿喉咙里发出疑惑地“嗯”?

“这下肯定会入我梦来。”

说话怎么突然变了个调,祝温卿不想在打什么哑谜,伸手欲擦掉眉心的点,司桁抬手握住她手臂,拦住她。

“就这样吧,挺好看的。”

少年手腕用力,手心灼热,祝温卿被他的体感传染着,自己也快要烧起来。

在呼吸快要不顺畅时,她放下手,没在争执,司桁低头轻轻笑起来。

祝温卿余光看着少年勾人的唇瓣,心竟然乱了几分,这样的他竟然有几分勾人。

过了半盏茶,祝温卿发现自己心乱到无法安心,起身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司桁桃花眼带着欲看着她,嘴角浅笑,似乎明白她为何说这话。

“好,明日见,小观音。”

什么啊?

祝温卿不解,待回到房间,秋蝉见她这模样,眼睛亮起来:“小姐,你这样简直就是个小观音,漂亮的不敢让人碰!”

“?”今晚说话怎都神叨叨......

祝温卿坐下看见铜镜里的自己,一下愣住。

铜镜里的她,眉心点着一抹红,一身白衣提着灯笼,真的宛如拯救众生的观音菩萨。

这人,还真的是.......

祝温卿慢慢擦去眉心的红点。

翌日,她刚睡醒,就收到司桁传来的信,那信上写着。

昨夜观音入梦来,从此不敢望观音。

琢磨明白的祝温卿,脸一下就通红!

这人大白天就耍流氓!

例考过后几日,祝温卿都不敢见司桁,司桁每次见她,倒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冲她点头。

这日,秦韵来镇国公府做客。

“卿卿,你跟司桁之间怎么了?”秦韵问。

祝温卿喝茶的动作一顿,吞吞吐吐道:“没、没什么。”

“哈?”秦韵显然不信,“司桁怎么每次见你笑地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底下了!”

祝温卿哪里敢说司桁说的那些话,岔开话题:“及笄之后,我还没正式邀请你过来玩呢。”

秦韵叹气,上前抱住祝温卿:“我们的卿卿会有菩萨庇佑,逢凶化吉!”

她家这些事,就算她不说,上京里的人早就传开,秦韵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

“是呀,我们的阿韵也会有真人保护,顺顺利利!”

两个小姑娘抱着,风吹的花瓣落在她们的头上,一切都那么美好。

突然,祝温卿拉开秦韵,看了眼四周,小声问:“你哥哥现在如何?”

及笄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秦敬礼,她虽有心见,但怕司桁察觉出来,一直不敢有所行动。

直到过去这么些时日,她以邀请秦韵为由,想问秦韵一下。

秦韵听闻祝温卿问起来,脸上居然露出一抹很诡异的笑容。

“我哥哥他呀,很好!”

“当真?”祝温卿还是有点不信,那日情景,即使她意识模糊,也知道司桁下手多重。

秦韵肯定点头:“是的是的,而且.......”

秦韵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开心道:“卿卿,你马

上就要做我的嫂子了!”

“什么!”祝温卿立刻站起来,身子还有些不稳。

“对呀,哥哥今日说来提亲!”

“啊?”祝温卿懵了,脑袋轰轰响。

外面就传来非同一般的热闹。

祝温卿望过去,秦韵倒是清楚,说:“大概是我哥哥来提亲了吧。”

秋蝉也急冲冲跑过来,说:“姑娘,秦世子、司世子都来提亲了,现两家都卡在大门,谁也不让谁进来!”

祝温卿头更大,当下就往外面走,秦韵在一旁跟着,小声说:“司桁怎么这样!”

三人绕过游廊,镇国公迎面走来。

“外面那么热闹,看来是到了。”

今日两家都提亲,外祖父都知道?

祝温卿不解问,镇国公也茫然了:“司家不是退婚了吗?他还来干什么?”

“秦家吗,秦家那个孩子我也挺喜欢,没想到今日居然也来提亲。”

祝温卿敏感抓住那个“也”字:“外祖父此话何意?”

“哦,姜家那小子今日来跟你提亲,此时已经到门外了!”

镇国公话还没有落下,祝温卿当下就往外面跑。

她跑到距离大门三丈远时,看见三匹人马横在正中。

有没有什么地方让她藏起来啊!

作者有话说:

我更了!

好开心!

终于没有鸽了!